流,文采斐然,不比殿中的同龄男童差。可惜因着女子的身份,最后也只是赐了个童子出身而已。 出于好奇心,皇帝倒是多问了她几个问题。无非是关于何时开蒙、平日里多读些什么书之类的话题。 殿中众人久居京城,又长年沉浸在传统儒家思想之中,自然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地方不约束女子读书。他们在心中暗自发笑,不愧是山陬海澨之地,竟然如此不通规矩。 却没成想无独有偶,就连教出这位女童的塾师亦是位女子。 女塾师本就是稀少,也大多都是去那些乡绅商贾人家中给小姐启智,教些《女训》、《女诫》、《烈女传》等书籍,能教《诗经》、《论语》者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是教那些小姐琴棋书画、女红茶艺。 是以当众人听闻这位女先生竟然让男女同堂而学,教授四书五经的时候,饶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也来了兴致。 “如此说来,这位女先生还真是个咏絮之才了?”皇帝哈哈大笑,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带这些考生离开。 宦官正带着这群孩童向宫外走去,却被不知何时先一步走出大殿的太子殿下拦住了。 梁允珏面带微笑,表示他还想再问那位女神童几个问题,等会会派人送她离去。太子殿下如此发话,宦官哪里还敢再有意见,自然是留下这名女童,带着剩下的孩童先行离开。 梁允珏垂首,用温和的口吻问道,“小姑娘,孤看你方才掉的帕子甚是好看,可否再给孤看一眼?” 女童早得了一旁下人的暗示,猜出面前此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因此她毫不迟疑地将袖袋中的帕子递了出去。 那帕子布料有些陈旧,却十分干净,可见是所用之人的心爱之物。梁允珏展开帕子,上面用竹翠的细线绣了一句诗,“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诗句的尾端绣了朵精巧的桃花,栩栩如生,开得热烈。 梁允珏屏住呼吸,他解下腰间的香囊。这香囊是用霞光锦所裁,比那帕子还有些年头,却保存得十分完好。绛紫色的布料上是一株翠竹,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珏”字,末尾处依旧跟着朵桃花,同那帕子上的不论是走线手法还是针脚都如出一辙。 这是当年他逼着林南嘉为自己所绣的,末尾的桃花也是他要求添上去的。那是他们的初遇,漫天纷飞的桃花瓣和落入他怀中的她。梁允珏希望他的小雀儿能如他一般,永远记得这一幕。 “这帕子,是哪里来的?”梁允珏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女童小声答道,“这帕子先前是先生的,一日我手上染了墨迹,先生就将帕子给了我。” 梁允珏几乎已经确定,这位先生定然同林南嘉有着深刻渊源。不提她的才学,便是这一模一样的桃花,也不可能只是巧合。 曾经林南嘉总装作一副草包美人的样子,但早就从她头一次逃跑时,梁允珏就查清了她自幼会扮作谢玦的书童,一同去学堂,这么多年竟然也一直未被谢府发现。每每想到他们两人朝夕相伴了这么多年,梁允珏总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恶劣心理,让她的全身上下都染上自己的气味。难道他堂堂太子,君子六艺无一不精,便是太傅也夸赞不已的学识,还不够同她吟诗作赋吗? 罗裙掩诗句,原来她心中还有这样的抱负。 梁允珏按耐住心底的兴奋,又细细询问了女童许多关于这位女先生的事情。原来她如今化名林渔,住在温州武陵镇桃源村。 梁允珏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印象,大概是哪个偏僻的小山村。他的小雀儿,竟然躲在了这种地方,还真让他一通好找,险些对她的逝世信以为真。若不是方才他离得不远,一眼便看见这女童掉下的帕子上所绣的桃花总带着熟悉之感,恐怕还真让这只小雀溜走了。 梁允珏负手站在廊下,目送着那女童的背影在宦官的带领下渐行渐远。他敛了笑,转头吩咐福安:“备马,去温州。”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