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处阶梯却一路向下,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腥味,斑驳的台阶在悄无声息向下蔓延,延伸向漆黑潮湿的深渊。 二者鲜明的对比仿佛某种隐喻。 因为光线过于昏暗,祁究不得不稍稍向前倾身、试图更近地观察此处的无头神像。 当他看清晦暗光线中神像的面部表情时,不自觉拧起眉头—— 无头神像新长的半颗头颅又变回了原本愉悦扭曲的神态,先前因为“叛徒”表现出的极致愤怒瞬间消失无踪。 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因为食用了教职工肉丸的“叛徒”叶老师自杀了,所以无头神的愤怒得以宣泄掉了吗? 就在这时,祁究突然听到一阵轻盈又古怪的唱诵声。 他瞬间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 唱诵声是从楼梯深处传来的,像是某种古怪仪式上信徒的吟唱。 祁究更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沿着阶梯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预感,因为日全食的降临,此刻学校里所有教职工都已汇聚至此,在礼堂的地下室里举办他们的邪典仪式。 阶梯很深,越往下霉腥味越浓郁,摇曳的火光也越明亮。 在邪异的吟唱声里,时间的流速似乎被无限放慢,一百多阶阶梯让人错觉走了天长地久。 潮湿沉闷的空气同样让人的呼吸变得费力,阶梯两侧石墙间的距离越来越窄,局促的空间似乎在故意为闯入其中的不速之客营造一种压迫感。 一个转弯后,视线豁然开朗,但明亮得刺眼的光也在瞬间汹涌而来。 站在墙后的祁究下意识抬起手遮蔽光线,待他渐渐适应了眼前的亮光、看清地下室里正在进行的仪式时,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在如海浪般汹涌而来的光潮里,一个约莫三米高的无头神像被供奉其中,数千颗血迹干涸的头颅分布着巨大的无头神像四周,在不大的空间内,像缠绕在蜘蛛网上的小昆虫尸体般,头颅一圈又一圈排列开来,密密麻麻将神像包围其中。 学校幸存的教职工每人手捧一刻头颅置于胸前,众人围坐在巨大无头神像的周围。 他们闭上眼睛轻声唱诵,闪烁的烛火照亮他们脸上的狂热和虔诚。 他们仿佛在用最饱满的情绪,向那个丑陋的伪神做祷告。 而他们手中捧着的头颅,五官面目已经变得很模糊,这种模糊感并非光线使然,也绝非血迹让他们看上去混沌,而是一种“消逝”。 仿佛在长久放供奉和吟唱中,死者的五官已经渐渐溶解,最后会彻彻底底消失掉,成为一个没有面目、没有名字的祭品。 毕竟祭品无法被人记住,虽然曾经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和面目。 一瞬间,祁究被眼前诡谲的景象怔住了。 这里烛火明亮,不像人们认知里阴森黑暗的恐怖,也没有血浆四溅的残忍场面,但眼前和谐又明亮的违和景象,比任何血腥恐怖场面更令人毛骨悚然。 祁究作为学校的教职工人员,没有必要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他光明正大从阶梯石墙后走了出来,正虔诚吟唱的众人立刻觉察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唱诵、手捧头颅朝祁究所在方向看去。 在众人极有压迫感的注视之下,祁究若无其事地扶了扶眼睛:“告诉诸位一个坏消息,我们的校长和教导主任很可能已经去世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但他们能死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也算一种幸运。”医务室的老妇人突然高声称颂道。 祁究:“……”有够疯的。 众教职工信徒脸上并未出现丝毫惋惜悼念之色,他们像木偶一般凝视了祁究片刻,又将视线转向伫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