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缓慢,慢得东恩雨呼吸都变得轻缓。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眸,此时介于发疯和崩溃之间,脑袋昏昏沉沉。 吸进的尼古丁无法让她提振精神,反而像是毒药,让她不断陷入更悲惨的深渊。 呼出的白烟冉冉上升,烟灰洒落在磨破的衬衫上,直到火星逼近双唇,罗夜才抽走烟头。 她粗糙的指尖捏住东恩雨的下巴,将她的面容抬起,凑近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不轻不重,印上又离开,短短一秒却让东恩雨心跳漏拍。 ……该死。 东恩雨抿了抿唇,别开眼眸将残留在嘴上的余温泯灭。 "大家都知道齐哥污钱的事?"东恩雨侧开头,低声问着。 就算现在知道实情也无济于事,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说出。 因为东恩雨想知道,自謔的想将真相全都挖出来。 罗夜很沉默,她点头回应。 没错,所有人都知晓,道上的兄弟知道,管事也知道…… 永乐、罗夜,估计连赵寒都知道。 只有她是只呆头鹅,被蒙在鼓里让人耍得团团转,以为能站稳脚步,以为能往上爬…… 中途挤进梧堂的她,从来没被任何人重视,只被他们当成笑柄。 "是吗?原来是这样,大家都在等替死鬼出现吧?去接被齐哥掏空的场子,然后等东窗事,就让接位的人代罪?"东恩雨几乎是自言自语,她说给自己听,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只有我不知道,只有我不知道真相。" "对。"这时罗夜发话了,她回应东恩雨。 对,单一个字就重击东恩雨。 没错,只有东恩雨不知道一切的阴谋,也许该说是道上的共识? 齐哥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他的消费力惊人,却不跑货,帮老大处理的货顶多只能分点零头,光靠场子和保护费,完全支付不了他的消遣费用,所以他掏空社团里的资金,那些被用来付酒钱以及租金的资金,全被齐哥私下盗领,罗夜知道却不说,管事知道也不敢提,那些看得见,却没胆指责他的人,都在等代罪羔羊出现。 而那只羊,就是东恩雨。 ……丧气,没有比这更令人丧气的了。 她咬着下唇没再作声,这时罗夜的手机响了,她瞥了东恩雨一眼,然后缓步往外走。 东恩雨知道是那群老贼要过来,他们来看齐哥死了没,顺便看东恩雨被抓了没。 逃!她必须逃! 事情还没完,如果她现在被交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东恩雨握紧手中的水果刀,听罗夜已经走出铁工厂,她立刻摆动手臂,手腕被麻绳缠得很紧,但时间有限,她没办法犹豫,当下东恩雨拼命的转动手腕,粗糙的绳子几乎要崁入她的肌肤,绳上的毛刺扎伤她的手,鲜血润滑后终于有些松动。 她秉着呼吸,仔细听着外头动静,罗夜的脚步声似乎走远,东恩雨咬着下唇忍痛,用水果刀笨拙的割着绳索,中途不甚还在手背上划出多道血痕,疼得她差点喊出声。危急下,她没有选择馀地,就算砍断手也比死亡来得强,东恩雨花了点时间总算割断绳子,她弯下腰弄开脚上束缚,谨慎地回头往门边看去,罗夜不在。 正好。 东恩雨提了口气,拖着身子跑向窗边,玻璃已经被打破,她将水果刀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撑起身子迅速地跳出窗外。工厂外一片漆黑,只能以微弱月光视路,东恩雨躲在草丛里,弯着身缓步前进,踩上草地时发出栖栖沙沙声响,让东恩雨忍不住回头张望,就怕罗夜追来。 她没傻得走在大马路上,但也不会距离道路太远,以免在山里迷路。夜里山雾浓重,一片雾茫茫正好可以当作掩护,她下山的速度不快,一方面是随时提防有人过来,一方面是因为身上的伤害得她体力尽失。如果此时被人追杀,她没有把握能逃得了,东恩雨抹去额上冷汗,不小心擦上眼角瘀伤,疼得她弯腰颤抖。 累,很累。 手臂上的口子不深,却很狭长,让她流去不少血液,让东恩雨活动的速度越来越缓,她浑身冰冷,喘息的力气越发沉重,她停下脚步靠着树干稍做休息,这时数道光线乎然扫来,吓得东恩雨立刻匍匐下身,顾不得手臂上的伤,摔卧在地。 "嘶……"东恩雨倒抽口气,用力捏紧手臂。 只见三辆黑头轿车开往山顶,车尾灯扫过的瞬间,她看见车窗掠过虎哥的侧脸,转瞬即逝。他们是来收拾东恩雨的,想必罗夜刚才是去通知他们上山,她掏出手机,萤幕已经被撞坏,但时间显示凌晨四点,距离案发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却将局面全然翻盘。 ……真是了不起。 东恩雨勾起一抹苦笑,她称讚罗夜的沉默,也不替自己辩解,因为这一切都是写好的剧本,她只是演员,跟随着情势转变而决定命运。如果她不接场子,罗夜兴许会用别的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