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渔欲要翻身起床,却被祁屹枕下冷硬的东西硌到了手。 掀起软枕一看,是三锭泛着白光的银子,银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留着一个字:收。 这是完全把她当作勾栏院里的妓子了。 一阵酸涩涌上心头,但呼吸间就被她压了下去。 这世道,有银子傍身总归是好的。 他如此大方,她便承了他的恩宠。 她穿好袄子,将银子塞好,第一时间便去往厢房,查看双溪的情况。 厢房门半开着,青雨正要给双溪倒水,看见江晚渔进来后,她有些羞怯地垂下了头,难为情道:“江、江姑娘来了,双溪昨夜喝了驱寒药,早晨起来的时候,已经退热了。” “真的?”江晚渔微微露出惊喜。 她快步走向床榻,双溪闻声而起。 “姑娘,”双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眉眼间满是心疼,“都怪奴婢,若不是奴婢受了寒,姑娘就不必……不必为了奴婢去受大人的折磨。” 她扯了扯唇角,扭头看向青雨。 青雨连连摆手,“不、不是奴婢说的,是江姑娘的脖子……” 江晚渔摸了摸自己脖子,并未感觉到异样。 青雨只好找来一方铜镜,立在她面前。 这一看,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两人见到她时的反应。 她的脖子和锁骨上,全都是祁屹刻下的痕迹,欢好的气息。 这个祁屹,还真是一点尊严都不给她留啊…… 江晚渔无奈地扯开话题,“双溪,感觉好些了吗?” 双溪嗓子还很嘶哑,但已经恢复了一丝血气,“好多了,姑娘,谢谢你救了奴婢,奴婢就知道姑娘是好人。” 她摇摇头,“是我害了你,这两日你好生歇息,回到下人院子后,别再与我走近了。” 双溪瞪大了双眼,“不行!奴婢并非因为姑娘受宠而攀附,奴婢觉着姑娘像奴婢的姐姐,觉着姑娘亲近,才会想要服侍姑娘,姑娘……您别赶奴婢走行吗?” “可你已经因为我而受苦了。” 看到双溪,她想起了自幼跟她一起长大的丫鬟蒲竹,蒲竹本应和她一起流放西北,但临行前有一衙役要轻薄她,蒲竹疯了般冲上前,将那仆役的耳朵生生咬了下来。 那血淋淋的残耳,她至今仍宛然在目。 后来场面乱作一团,蒲竹被他们一棍棍打死在她眼前。 蒲竹闭上眼前,还在安慰她:“奴婢最后只能为小姐做这点事了,小姐,小姐不要哭不要怕,奴、奴婢不疼……” 她不想再有无辜的人因为她而受伤。 哪知双溪却笑吟吟道:“奴婢不怕!奴婢觉得姑娘聪慧骨子里刚强,奴婢从未见过像姑娘一样的女子,况且大人对姑娘不一般,只要姑娘用心,早晚有一日能成为大人的妾室!到时候奴婢也会跟着享乐,现在吃些苦又能如何?” 她实在是佩服双溪的乐观,“双溪,跟着我会很危险,我尤是自顾不暇。再者,靠人不如靠己,我不想靠大人的宠爱活下去,我要靠自己。” “那奴婢便陪姑娘活下去!青雨,你先出去,顺道把门带上,我和姑娘有话要说。” “是。” 双溪神秘兮兮的支开青雨,从里衣掏出一个镯子形状的物件。 江晚渔愣了一瞬,忙用手遮住那物件,低声问道:“你怎会有这种东西?” 金雕双龙戏珠手镯,龙口和龙尾都镶嵌着一颗珍珠,这四颗珍珠圆润细滑,乃是罗域国不可多得的宝物,特为进贡给皇室。 双溪不过是尚衣局出身的宫女,怎会有如此千金难买的宝物? “这是宫里那贵人赏给我家姐姐的,出宫时,奴婢想尽了法子才将它偷偷带出,”说到姐姐,双溪情绪稍有些低落,“姐姐许是一早便料到自己的结局,有次到尚衣局给那位贵人取珠花之时,偷偷将这宝物塞给了我,她盼我有朝一日出了宫,拿着这宝物寻个好人家,安安生生过日子。” 她记得秋菊曾说过,双溪的姐姐是溺死的,可听双溪这么一说,里边怕是有什么隐情。 “那位贵人,是何人?” “就是那位前朝贵妃,被圣上囚禁在清荷园,十几年了未曾踏出过清荷园一步,听说早已疯癫,没有宫女敢去服侍她,唯有姐姐……奴婢本来很担心姐姐,却不曾想那位贵人对姐姐极好。” 前朝贵妃? 她进出皇宫多次,却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双溪看出了她的疑惑,“姑娘没听过那位贵人也是正常,宫里口风极严,圣上和皇后娘娘不准任何人议论前朝的事,更不许提起那位贵人,否则人头落地!若不是奴婢出了宫,可不敢与姑娘说这些事。” 没想到富丽堂皇的皇宫,竟囚禁着前朝贵妃。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