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着泪和泥土的绝色容颜,浑身上下都写明了要别人可怜。他在她面前蹲下,缓缓勾起嘴角,朝她露出一个看起来并无任何意味的笑。 “你不是喜欢跑吗?接着跑啊。” 湛君剧烈摇头,脸上尽是惧意,“我不跑了,我再也不乱跑了,你别丢下我,带我走,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可元衍却说,“哦?你求我?可我已经被你搞得厌倦至极,你是块烧红的铁,我攥不住,你既喜欢跑,我成全你便是,救你这一回,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不,我不跑了,我都听你的,你叫我如何我就如何!我再也不跑了!”她哭起来,“我真的怕,你别不管我……” 元衍冷笑道:“什么都听我的?你在船上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呢?” 湛君竭力抬起头,下巴高高昂起,脖颈袒露无遗,她想看他的脸,也叫他看见她,“我已知错了,你不要这样,没有你,我不知要如何,求你……” 一个女人示弱至此,男人很便很难不心生怜爱,况她这般美丽,现下又这样脆弱,她已讲了,没有他,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元衍只是吓她,他怎么会不管她呢?只是她太不听话,不受些教训是学不会乖的。 “怎么这样讲,我看你能耐大的很,有勇有谋,有了这回,下回能更聪明些,便不用旁人救你了。”说完,他掏出匕首,将湛君身上绳索割断,笑说:“好了,你自由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湛君绝不让他走,她的双手获得了解放,望着他转身便叫她惊悸难支,她伸手抱住他抬起的腿,在他回头时同她对望,她不说话,但想说的话全在一双眼里,她不停地朝他摇头,闭上眼泪水又落下来。 元衍哼一声,讥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好吃好穿供着你,对你还不够好?变着法找死。”接着却换了脸色,一副笑颜,复蹲下、身,抬起手为她整理乱发,又轻柔拨去她脸上的泥块,语气怜爱,却讲这样的话:“下次再不听话,就把你丢掉,留你一个人,管别人是要你嫁死人还是怎么样。” 湛君只愣愣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湛君寸步不离地跟着元衍。 她必须保证元衍时刻在她视线中才不会恐慌,哪怕只有片刻见不到他,都会让她觉得自己即将踏入万劫不复之地。哪怕夜里,也得有元衍在身旁才安心,可就算元衍被她哀求着共处一室,她也很难入睡。她似乎患上了疑心病,害怕哪里会突然冒出人来要置她死地。她睡不着。 元衍却不一样。只是他入睡虽没有困难,但睡着了会被哭声吵醒,如此往复,也睡不着了。 好容易捱到天明,元衍一脸萎靡,带着湛君去买马。 经前一番生死劫难,湛君除了元衍不敢再信任何人,甚至有些怕人。西市贩夫走卒往来如堵,湛君只拉着元衍衣袖,不敢稍作抬头。若是察觉到有目光望她,她便会紧张,手上将元衍袖子抓得更紧。 元衍打定主意要给她教训,况且她目前这模样,实在叫人满意,看了便觉得畅意,是以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讲。 湛君小声问元衍,“我们什么时候回青娘的船上去?”要是回到船上,就不用见那么多的陌生人了。 “青娘?”元衍故意摆了张冷脸给她瞧,“人家难道没有正经事做?你跑了两天,难不成船还船等你?若你老老实实待在船上,又怎会生出这些枝节?”一番话说的湛君不敢再开口,可她又觉得委屈。 湛君从小到大没遇过什么危险,也没受过这般的冷遇,她头一回后悔没听先生的话。 可后悔也无济于事,她现在被元衍拿捏在手心里,一举一动都要看他脸色,而且就算元衍给她脸色看,她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她已经害怕了,害怕自己一个人,害怕危险,害怕死亡。 她知道如今一切是自己自作自受,可没办法不难过。 元衍什么都瞧得出来,可他就是什么都不讲。 临城已算得上座繁华城池,有东西二市,西市比东市规模大些,南北行货多于此地交易,马行便在西市。 元衍本要北上,搭乘青娘的楼船便十分便利,无奈湛君从楼船上出走,元衍不能弃她不顾,却又不能耽误青娘的行程,于是只好同青娘告别,现今要自行买马。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