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瑭感觉她正在罚跪,奇妙的是她不记得她做错了什么事,但也没感觉她有任何不悦抑或懊恼,虽不清楚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但她脑袋里好像也没有在想她到底哪里错了,只将注意力置在前方,不过她前方有着什么,苏瑭其实也不晓得。 虽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而罚跪,苏瑭也不纠结。 她没跪得太久,便察觉到自己的左肩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可她好像早就知道是谁拍她肩膀,没转头看是谁拍她,也没理会拍她肩膀的人。 拍她肩膀的人似乎早习惯了她的淡漠,既没抱怨她已拍不回,却也没有离开。 天空电闪雷鸣,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比起自己淋雨感冒,苏瑭的注意力依旧在前方。 倏然,一把伞在苏瑭上方开绽,而开伞的人由苏瑭左边凑近她,这才让苏瑭转过头去看是谁在她左方。 「一个人跪着多无聊,我陪你嘛。」转头后,迎面而来的那张脸正漾着笑,苏瑭楞楞看着伞的主人,那双一笑眼睛便会化作弯月的特点她不会认错,撑伞的人就是小时候的她── 是梦。 苏瑭睁眼时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转由黯黑转为灰蓝,起身走至书桌点触手机萤幕查看时间,五点四十二。 梦的内容耐人寻味却不奇怪,毕竟梦里什么都有,认真要算的话这个梦还不是她的,或许是昨天的事给了周瀲(的脑)什么刺激才有了昨天的梦。 不,还是有点奇怪的,就周瀲这品学兼优的资优模板会犯什么错让他罚跪,她也没看过周妈打过或骂过周瀲啊。 苏瑭想了一下,再次矫正她的想法,虽然她没看过周妈体罚过周瀲,但她是看过周瀲长跪的。 可讲到周瀲长跪,又让苏瑭想到一桩妙事,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她也忘了,好像是她六、七岁,正准备进入小学的时候,周瀲的爸爸去世了,因为车祸走的。 事情来得突然,没有人做好准备,而苏瑭当时也只是觉得怎么每次去找周瀲都没有人在家,而家里的人知道她去找周瀲的时候,反应均一致地让她先不要去烦周瀲,原因各种各样,但目的都是同一个。 当时的她不懂,直到她真的察觉不对而疯狂卢着苏骋晏,苏骋晏才偷偷带她来到周爸的灵堂,但因为是偷偷的,所以苏瑭本来只是想看一眼周瀲知道他的状况后就悄悄离开。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她看到肃静灵堂中央置着周瀲父亲的遗照,而周瀲一个人在灵堂摺着纸莲花的场景便顾不得苏骋晏的千叮万嘱,衝到了周瀲身边。 「你……你哭什么?」周瀲右手食指及大拇哥还夹着纸张两侧,看着一瞬间出现在他眼前的苏瑭,比起自己的惊吓先注意到苏瑭的眼泪。 本来周瀲想直接抹掉苏瑭的泪,可伸手看到他因长时间折纸指尖一直在莲花纸上摩擦的缘故,五指指尖全数复染到纸上的红色顏料便改抽卫生纸递给苏瑭。 「因为、因为周瀲总是这样啊。」接过卫生纸的苏瑭将鼻腔内的鼻涕擤出后一张卫生纸的使用额度便已告罄,正想用手随便把眼泪抹掉,可抬头就看到周瀲早抽了张卫生纸正等着她拿。 她也觉得她很奇怪,她原本真的只是想看周瀲到底怎么了,可是看到周瀲折纸的手掌比起纸尺寸还是略小,也因为力气还不够的关係,即使将纸对折后显出的折痕也不太明显,所以比起摺纸,不断将纸摺处反覆推压捏平才是周瀲不断在执行的动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周瀲很努力地想要手上的纸再听话一点所以不断重复将摺线压实,可受限力气,手中的纸经周瀲压实后还是会不听话地往它喜欢的方向缓缓移动她就很难过。 「我怎样了?」周瀲问着,他才觉得忽然出现的苏瑭哭得很莫名其妙,又不是她家的丧事,难过什么? 「受伤的时候不哭、觉得难过的时候也不哭,你如果不会哭的话,那我帮你哭。」苏瑭边哭边说,也没管周瀲是不是真的难过,但她真的很难过。 「你!等等,你够了没?你这样……你这样我也很想哭,等……」苏瑭讲完话就开啟暴风哭泣模式,速度快得让周瀲惊慌失措,他本来就不怎么会哭,自然也不懂得怎么哄好这种情况,可看着苏瑭因为哭变得扭曲的五官,他也忽然很想哭……话才刚落,泪就扑簌簌地滚落。 结果就是两个小孩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妙的是周妈烧完金纸回到灵堂后看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苏骋晏和灵堂内号啕大哭的两人却忍不住大笑,笑的原因也简单,就是觉得苏骋晏和两个孩子两相对比实在逗趣。 最后苏骋晏站出来承认是他带苏瑭去灵堂的,可事情本身无关对错,周妈对于苏家兄妹的到来表达感谢,且返家时让两人一同搭了趟便车让苏骋晏省去带苏瑭搭公车的麻烦。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