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外头散散气,不喜欢庙里烧香的气味,难闻。”钟言没撒谎,捂着鼻子抱怨,“我就讨厌檀香,还是家里的沉香好闻。” “你这鼻子……”秦翎宠着他,家里的沉香必然是好,那都是娘亲留下来的,烧起来不亚于烧金烧银。可既然小言喜欢那就日日点香,反正留着也是留着,物尽其用才是珍惜之道。 钟言看不透秦翎在想什么,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腕口,像是摸龟,实则轻轻给他把脉。脉象无异,自己的阴血还能撑一阵子。确定之后他才舒心地问:“你怎么捡了个龟啊,怪脏的。” 老龟正在闭目养神,享受着秦翎的抚摸,尽管抚摸的只有龟壳。听了钟言这话它气定神闲地抬起了头,清晰地瞪了过来。 钟言将手伸过去,把它整个身子翻了个面儿。上下倒转的乌龟再也没法瞪人了,用尽全力地顶着秦翎的掌心,最后还是秦翎帮它翻了回来。 “你也是淘气,和这龟闹腾什么,它虽看着不起眼,可并不脏,身上没有一点污泥,我已经细细地查过了。”秦翎显然喜欢它,拿到钟言的面前,“不信你瞧。” “我瞧什么啊,哼。”钟言撅了噘嘴,刚好那边的诵经声停下,两个人一同看去,只见端坐在地上的徐长韶像经受不住,终于歪倒。好在他还随身带着书童,小孩儿眼明手快,一把将人扶稳。 围着他的十二名高僧则站了起来,唇色青紫,每人的眼下都是两片乌青,手背上的血管暴涨,宛如要顶破皮肤。 “这是怎么了?”秦翎不明地问。 清慧走进殿中:“这是僧人们将水阴先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竟然这样。”秦翎忽然升腾起敬佩之心,恐怕只有寺庙才会义无反顾地救治徐长韶,“可有危险?” “自然,水阴很难除净,除非这人今生今世不再喝水,否则水阴立即卷土重来。”清慧淡淡地说,“徐施主他今生都要受之苦恼。” “这怎么行?没有人能今生今世不喝水。”秦翎没想到水鬼连遗毒都难以清除,“那他以后如何存活呢?” “每月一日到寺里来,由高僧做法,替他减轻痛苦。今生今世不能远行,若赶不及每月一次的做法,只能抱憾终生。”清慧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就连那十二位僧人,也要经历一场一场诵经才能减轻痛楚。” 那些僧人刚好和秦翎擦肩而过,交错之间互相对视,秦翎才发觉这些僧人并不年老,有些的面庞还过于年轻,和自己差不多。 “那他们……”等他们走后,秦翎问住持,“他们难道不知晓接触水阴的后果么?接触一次就不能摆脱?” 清慧像对待一个有佛根的俗家弟子,耐心地说:“自然是知道的,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大喜不大悲,一切皆是命数。今晚做功课的是他们,那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功课,若赶上别的僧人做功课,也不会逃避,一切都有定时,做好眼下便是最大的功课。就好似人的天寿,从呱呱坠地的一刻起已经……” “咱们快回禅房吧,不要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钟言猜他又要将话题引到寿命上了,一听就烦,故而将清慧的话打断,连忙拽着秦翎走了。 回到禅房,钟言才发觉秦翎将那只灵龟给带回来了。 “你方才怎么不听住持将话说完全?”秦翎将乌龟放在桌上,“其实听一听很有益处。人生在世总有些想不开的烦扰,但听完寺里的人讲佛,好像就想开了。” “那是你喜欢听,才觉得想开了。我听完只觉得想死了。”钟言开玩笑。 “等下!”秦翎飞快地将他拽住,“不许说。” “嗯?”钟言眨眨眼睛,迷茫从目光中发散,“说什么?” “那个字,我不许你说。”秦翎拼命地计较上了,“你说过,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