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活头了吧。” “怎么会,”马夫忙道,“这人命硬的很,捡到他时身上的伤比现在还要重,这才几天,就有所恢复了。” 马夫凑到兽笼前:“张妈妈,您瞧瞧这张脸,上等的货色,且能坐能跪的,到时就算是个废的,也能躺下伺候人。” 张秀娘上下打量着慕迟,在那张脸上定了许久。 马夫见张秀娘始终不开口,索性走到她跟前小声说:“张妈妈,这是个怪的,”说着伸手扯了下兽笼上的铁链,扎在慕迟后背的铁钩在血肉里搅了搅,他的身子只动了动,像是不知痛般面无表情,马夫笑了一声,“就算是碰见爱玩的老爷,也不怕不尽兴。” 张秀娘思量了一会儿,终于扯下钱袋扔给马夫,又差人将人连带兽笼一齐搬下来放在后院里。 直到关了后门,张秀娘才又命人将兽笼上的麻布掀开,看着里面乖巧跪坐的男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苍白羸弱的容色,却难掩霞姿月韵,样貌惊绝,恍如仙妖。 这样一张脸,在这满是傅粉何郎的松竹馆,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她有把握,只要好好教,这人定能成为松竹馆的活财神。 “来到这里,就别想着身家清白了,”张秀娘一边说一边绕着兽笼转了一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青楼的姑娘们能从良,但馆里的倌爷,入了这行这辈子注定低声下气地伺候人。” “识相的话老实些,不然往后少不了苦头吃。” 说着她停在兽笼门口道:“打开笼子。” “妈妈?”小厮担忧,“要是这人跑了……” “他后背都被铁钩勾住了,跑什么?”张秀娘不耐烦道。 小厮拿着马夫给的钥匙,将兽笼打开。 张秀娘探身朝里走了两步,刚要伸手亲自“验货”。 却在此刻,笼子里的男子徐徐抬眸,眼底幽沉又死寂。 张秀娘手脚僵硬了几瞬,脚步竟然被惊得生生退了两步。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也被沾染了几分死气,像是鬼门关走了一趟。 可很快,那股阴冷的感觉消失了,眼前的男子依旧无害又脆弱的模样。 “妈妈?”小厮不解地唤她。 张秀娘心中不悦,伸手拽了下兽笼上挂着的铁链子,看着铁钩又深深钻入笼中男子的肩骨几分,有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慕迟的身体晃了下,神色变也没变。 张秀娘瞪了慕迟一眼,想到这人伤得重了还是自己花钱,终于松了手,又问:“你可有什么才艺?” 慕迟缓缓抬眸,看着她,似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 张秀娘一贯脾气不好,她自诩见过美人无数,却从没想到,面对这样的绝色,自己竟难得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琴棋书画你可通晓?” “来此处的多是有头有脸的文人雅士,或是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若是棋艺精湛,或书得一手好字、画得好丹青方能得大人赏识,不然,就只有张开腿伺候人的份儿。” 慕迟安静地看着她,终于开口:“棋书画?”嗓音低低的,带着丝沙哑与迷离。 张秀娘睨着他冷笑一声:“琴艺你就别想了,当朝三公主爱琴如命,琴艺卓绝,曾于祭台之上,一人一瑶筝,一曲云裳吟引无数人痴迷,珠玉在前,其他人也就懒得卖弄了。” 松竹馆内擅弹瑶筝的倌爷自然不少,但如何也不敢以琴音作为招揽宾客的噱头,免得贻笑大方。 黎朝的三公主啊…… 慕迟垂眸,许久轻启唇:“那就瑶筝吧。” * 公主府。 陵京今年的冬来得比往年早了些,方才十月末,就有些冷了。 屋内的火盆早早地燃了起来,即便如此,仍透着丝凉意。 倚翠拿着精致的小银锤砸着核桃,剥出完整的果仁放在一旁的翠玉瓷碗里,另一边的侍女则轻声念着话本。 乔绾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随意地点着鹦鹉的脑袋,听着话本里书生和千金大小姐黏黏糊糊的故事。 她素来体热,脸颊闷得泛红,怕冷的鹦鹉这会儿也乖乖地蹭着她温热的掌心。 乔绾却不觉有些走神,脑海再次浮现那日被锁在笼子里的男子的那抹笑来。 污浊的环境,锈迹斑斑的兽笼,雪白衣裳下鲜红的鞭痕,靡靡的血迹,还有那抹无害的笑。 那股凌虐又惨烈的美。 乔绾须得承认,那是她见过最美的美人了。 只可惜,当时只顾着看人,等到她回神,马车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了。 门外一阵脚步声,侍卫陆竹一袭黑色劲装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参见公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