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会,”陈佳玉保持背对的姿势,“灯光太亮了吗?” 周繁辉没再理会。卧室再陷寂静。陈佳玉三?心二意?翻着书,心里读秒,偶尔混乱,偶尔重复。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鼾声渐响,陈佳玉轻手轻脚转身,伸手探了探周繁辉的鼻息,鼾声毫无变化。 出逃两次均失败告终,陈佳玉不是没想过跟周繁辉同归于尽,可总不甘心搭上自己一条命。她?已无亲人在?世,朋友也被?迫断联疏远,即便死去也只?是新闻报道上无人惦记的陈某。她?只?有二十五岁,独立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正经谈过成年人的恋爱,没有真正愉快的旅游,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陈佳玉悄悄解下鬓边的水滴夹,磨薄的边缘泛着金属冷光,锐利而凶恶。 连鸡喉都没割过的人,指尖不由轻轻发颤。 在?想象中?比划一下,已经能想到鲜血四溅的场面,她?热血奔涌,一切羞辱、难堪与禁锢都将划上句号。 陈佳玉屏气凝神,捏紧利夹,靠近再靠近—— “爸爸——!” 寂静中?一声呼唤,朦朦胧胧,幻听似的。 陈佳玉吓得冻僵。 “爸爸——!” 声音近了一些,打碎了深夜寂静与她?的幻觉。 周繁辉鼾声消失,眼皮似有所动。 陈佳玉猛然收回利夹,仓促握紧,划破了指腹。 嘭嘭嘭—— “爸爸——!” 呼唤合着敲门声,遽然震响卧室门。 周繁辉掀被?起身,全然忽略陈佳玉去开门。陈佳玉慌忙别好发夹,嗦掉手指血珠,暗暗捏住伤口。 卧室门打开,被?打亮的走廊灯光倾洒而入,把里里外外的面孔照得毫发毕现。 “爸爸——!” 声音畅通无阻。 周乔莎飞扑上周繁辉,仿佛一条热情的八爪鱼。 周繁辉往后退了一步,开怀大笑:“不是说在?清莱住一晚,明早再过来?” 周乔莎佯怒,“早一点看?到我不开心吗?” 今夜就是周繁辉笑容的春天,“当然开心,见到我的宝贝女儿哪有不开心,就怕你连夜赶回来太累了。” 周乔莎说:“这才几点,对我来说根本不算熬夜好吗。” 陈佳玉像个隐形人,走进门口的光亮也无人注意?。 “莎莎都长这么大了。” 周乔莎越过周繁辉的肩头,目光顿了顿,难掩鄙夷。周繁辉千错万错,有一点没说错,陈佳玉的确不能跟周乔莎相提并论。周乔莎一身富养出来的坦荡勇敢,不必像陈佳玉偶现窘迫和刻意?讨好,所以她?从?来不掩饰对陈佳玉的感情,当初有多喜欢,之后便有多厌恶。 见女儿默不作?声,周繁辉便提醒:“怎么不叫人?” 周乔莎下巴微扬,大概是唯一一个不把周繁辉放在?眼里的人,“你的情人我要是见一个叫一个,嘴巴都磨出茧子来了。” 陈佳玉的心才是该长茧的地方,冷嘲热讽形同隔靴搔痒。 周繁辉隐怒:“乔莎,谁教你这么没礼貌!” 周乔莎浅浅翻了白眼,倒退两步,“爸爸,招呼打过了,你早点休息。我也去洗洗睡了,明天还要让张维奇陪我逛街。” 那个名?字像指腹的伤口,猛然刺痛了陈佳玉,混混沌沌间,她?竟然厘清了整个疑团。 “维奇在?哪里?”周繁辉像替陈佳玉问?出口。 “就在?楼下,三?更半夜他说不好意?思上来打搅你。”周乔莎的愉悦同样显而易见。 周繁辉走到旋梯栏杆边,扶着往下唤道:“维奇?” 钟嘉聿走到扶梯口,正好面对周繁辉,“辉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