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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八)三百


    纸盒上盖了层薄薄的灰。

    023,一张字迹有些模糊的标签抹去了她的名字,傅朝雨看着灰蒙蒙的纸盒,自嘲地想:反而是“傅朝雨”这叁个字才陌生了。

    指尖沾了灰,在盒盖上划出一抹痕,打开盒子,里面装着是她的几件衣物。

    当年的时新款式,现在过时不知多久了,傅朝雨提起里面红色的毛呢大衣,摸了摸柔顺的毛领子,有些嘲讽。

    幸得严芮关照,她存放物品的盒子里放了几颗樟脑丸,毛料子还算保存完好。

    但这颜色……太刺眼了。

    入狱前她挺喜欢这样明艳的衣服,看着让人心情舒畅,穿在身上醒目又时尚。

    “23号,快一点!”

    守在门口的狱警有些不耐,手持电棍敲了几下门框,哐当哐当,提醒她不要磨磨蹭蹭。

    粗粝的声音刮着耳膜,傅朝雨抬眼看了看那年轻的狱警——不知道是换的第几批了?

    把大衣放下,她不想穿,不止是因为颜色,这正好是她被捕那天穿的,她不喜欢。

    捡起下面那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傅朝雨看看不耐烦的狱警,也没什么芥蒂,随手扯开自己的领口,在对方的无情,或许带点打量的目光下,脱掉衣服,直至一丝不挂。

    狱警面无表情,在监狱里,身体只是“023”的符号。

    毛衣领子稍微有点紧,可能缩水了吧,但腰部又很松——傅朝雨比以前消瘦了许多。

    也老了,再穿不出年轻时的靓丽多姿。

    套上一条棉裤,裤腿有些过分粗大,但也没有别的衣服,傅朝雨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衣服,被替换了。

    入狱时的随身物品没几样,狱警从保管室拿来另一个蒙尘的小盒子,傅朝雨打开,里面只有一只过时了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

    她的那只劳力士手表,不见了。

    “谢谢。”

    没说什么,傅朝雨笑笑,拿过可能已经开不了机的手机装进口袋,跟着狱警往外走。

    登记,签字,按了手印,她出狱了。

    走出户外,今天天气并不好,灰沉森严的铁门和头顶阴霾压得人心头发紧,傅朝雨微微抬头,铜墙铁壁仿佛和惨淡的天熔铸一体,将她隔绝在这地方。

    往前走,铁门角落打开一小扇,狱警把她送到那里,依旧面无表情,手一推,把她推出了监狱。

    “……”

    砰,身后的小门重重关上,锁扣摩擦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郊区格外响亮。

    无人的马路,延伸不知何方,傅朝雨茫然地站在门口,缩水的高领毛衣和不合身的黑棉裤,小臂搭着她不喜欢的红色毛呢大衣,怪异得不合时宜。

    头顶,几个黑色的大字:山城第一女子监狱。

    无声肃穆的威压,胸口有点闷,傅朝雨不得已深深吸了口气,却被呛得咳嗽,剧烈地,咳咳。

    冷空气灌入肺部,并没有带来舒畅,反而越加胸闷,她甚至咳出了些眼泪,捂着胸口不知所措。

    待久了,连外面的空气都让她觉得不适,惶恐。

    本能退后半步,手碰到冰冷的铁门,傅朝雨一缩,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想要回去。

    回去,回去监狱……

    “喂,开门……”

    无力地敲门,傅朝雨头一次生出恐慌,她趴在铁门上,脑海里又是死去的陆朝云——外面已无熟悉的人,也无熟悉的事,她……为什么要出狱?

    混乱,不安,可没有人回应她,傅朝雨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突然——

    “朝雨?”

    “……”

    仿佛是回忆里的声音,一如她日日夜夜想的那样平静温和,傅朝雨猛然顿住,面朝铁门,肩膀忽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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