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特工关心去向绝不是好事,傅闻安潜意识如此认为。 当然关心,不然我折腾这么久给谁看?谢敏腹诽。 谢敏正踌躇如何说,他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被睡眠隐藏的痛感随着注意力的回归而上涌,车内安静,噪音却如影随形。 但好在,傅闻安这次不需要他接话。 “不要多管闲事,谢敏。”傅闻安俯身过来,低头,唇在谢敏耳边蹭了一下,明明是相拥的姿势,气氛却如僵直的皮筋一样紧绷,再施加一点力就会尽数崩裂。 “我是怕你不小心死在外面。”谢敏小声道,他垂下眼,手指绞着对方披风上金色的穗子。 傅闻安抬起手,很轻地拢了下谢敏的后脑勺,而后放开,眼神示意谢敏该走了。 谢敏又看了他一眼,有些失望,还夹杂着点别的什么,傅闻安没能第一时间分析出来。 昏黄路灯从车窗外照来,只点亮了谢敏的半张脸,他的眼珠深邃漂亮,凝着人的时候,总有种令人刻骨铭心的美感——就像被钻石打磨的刺穿透,危险却诱人。 但此时此刻,这双眼睛里藏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特工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谢敏上楼,过了几分钟,傅闻安才让黑枭掉头。 从格棱窗外扫来的车灯点亮大厅内辉煌却冷寂的装饰,窗框的影子随光线变换而转动,很快,车辆远去,宅内归于死寂。 谢敏立在门口,夜间寒意被室内热气驱散,源源不断的黑暗却从四面八方袭来。空寂的周遭如打翻了的颜料桶,扭曲色调纠缠着向谢敏倾轧而来。这里太大了,名贵壁画与瓶器的轮廓在夜色里搅动,尖锐的、冷漠的形状不断拉扯,影影绰绰,茕茕孑立。 他站了接近半小时,而后,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额角像被两只长着长指甲的手揪着,指甲刺进血肉,硬生生往后脑勺撕扯。视网膜爆出斑驳的白块,像狂放泼洒的颜料,将黑暗涂成张牙舞爪的怪画。耳边像鼓了风筒,狂躁的风呼啸着,令谢敏头痛欲裂。 冷,谢敏从未像现在一样冷,如同四肢百骸都泡在冰水里,又或者穿着单衣倒在三九天的冰窟中,那如同能将灵魂戳伤的冷意使他呼吸困难。 咽喉剧痛,刀刮一样痛,呼吸却是灼热的,像夹着火,燎过呼吸道时又会加重痛感。 最严重的是腺体。 谢敏跪在地上,他起不来,腿软,骨骼像被打断了,肌肉松弛着,使不上力量,先前他在傅闻安面前能装,现在对方一走,吊着他的那根弦断了,便再没法打起精神。 颈后很痛,撕裂一般的痛,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严重,那种痛感连着颈椎,让他整个大脑都被搅得支离破碎。 他开始咳嗽,涎水落在地砖上,惊天动地,快要把肺咳出来。期间,他尝试站起身,却两次不能如愿。 不知过了多久,谢敏踉跄着爬起,扶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像个将死的病人,挪上了二楼。 一步、两步、三步…… 平时随意走过的走廊此刻却像铺满钉子一般,遥远到令人近乎绝望。他不断吐出灼热的呼吸,身躯因脱力而颤抖,视野不断收窄,到最后,只剩正前方向的一小片区域。 太黑了,太暗了,比他曾走过的任何一条路都要孤寂。 客厅开着灯,灯光从紧闭的门缝溢出,金黄色的光带是唯一光源。 谢敏双膝一软,他咬着牙,死死扣着墙皮,指甲传来疼痛,但他浑然不觉。 他不知挪了多久,或许没多久,因为也就几十米的距离,但也可能很久,因为他有时一分钟也提不起力量挪一步。 终于,他推开了那扇门。 温暖的光拢在他苍白的脸上,几乎是一瞬间,喉间传来绞尽般的痛,他猛地咳了起来,偌大房中只有他声嘶力竭的咳嗽声。 特工的脊背弯曲下去,衣服上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