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沉寂快两年,能悟出许多道理,也沉下心思给自己寻到出路的人,不算平庸。 沈霁给霜惢使了个眼色,霜惢这便给辇夫们打着手势,让他们起身到刘才人和安充衣跟前去。 踩雪的声响由远及近,安充衣和刘才人听到有人来了,急忙止了话题转身过来,一见正是刚刚话里提到的玉婉仪,安充衣的神色不免有些心虚。 此时大雪已停,如火似霞的红梅被洁白雪层覆盖,日光下,雪花闪着时有时无的熠熠碎星,如一片瑰丽的冰雪琉璃世界。 沈霁一身金贵的华服,就这么高高坐在步辇上,娇慵地支着头,她雪颈如天鹅,一张清媚绝色的芙蓉面好整以暇地看过来:“今日倒是巧了,在梅林瞧见刘才人和安充衣。” “今日雪停,本嫔想着梅花开的正好来看看,你们也是?” 刘才人和安充衣即刻颔首向沈霁行礼,齐声道:“妾身给玉婉仪请安。” 意料之中的免礼不曾听到,下意识想起身的安充衣和刘才人不得已继续维持这样的动作。 安充衣猜到沈霁也许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这才故意刁难,她心里对沈霁本就有怨,此番对上,又见沈霁这样华贵得意,心里更是不满。 沈霁将她们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眉眼带着淡淡的笑,并不挑明。 其实这请安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沈霁知道方才安充衣和刘才人之间说了什么,也知道安充衣这段日子以来并未真心思过,而是心怀怨怼所以才有心刁难一番。 有些人遇到什么挫折低谷都只会觉得是旁人对不住自己,从来不去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有的人则会反思己过,更上一层楼。 安充衣显然是前者。 她当初刚得宠爱就敢偷偷欺负玉雅,给常贵人脸色看,后来重阳宴上又收买太监对她的椅子动手脚,过去一年多了,她竟还是不思过错,满心都以为是旁人害她。 这样的人,就算对她好也不会感化了她,心里头指不定怎么编排,若是得势更不得了。 既然如此,沈霁何须给她好脸,自然能磋磨就磋磨,也算为自己出气了。 行礼屈膝的动作僵持着最是难受,沈霁就这么捏着锦帕擦擦袖上薄霜的功夫,安充衣的身子就已经晃了两晃。 霜惢看在眼里,也猜到主子的意思,便客客气气地上前笑了声,说道:“安充衣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和主子请安便东摇西晃的,成什么样子。” “如今还是给我们主子请安,失了规矩也不打紧,可若是给太后和陛下请安时这幅样子,那可就是御前失仪——的罪过了。” 霜惢刻意将御前失仪四个字咬得重了些,意在提醒她当初那件阖宫丢人的事,果然看见安充衣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上前将安充衣的胳膊抬高,身子扶正:“这样才对,安小主既然给我家主子行礼不当,那便好好端正一番,也算是赔不是了。” 说罢,她转而将刘才人扶起来:“刘才人快快请起,不必拘礼了。” 刘才人品出玉婉仪的用意,瞥一眼安充衣,这才笑着再度向沈霁屈膝福身来示好。 方才她那一番话定是无意中被玉婉仪听见了,也算误打误撞卖了个她的好,如今宫里玉婉仪宠极一时,跟她走得近些,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安充衣眼看着刘才人被霜惢亲自扶起来,而自己却受人□□,不禁心里愈发悲愤。 没有靠山没有宠爱的日子在这宫里的多么难熬,从前她是才人,刘氏和玉婉仪都不如她,如今统统都越过了她去! 她一定会重新得宠,让她们都付出代价! 冰天雪地里,霜惢又挑拣四地让安充衣拘礼了约莫两刻钟才让她起身,一起身,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沈霁和刘才人。 刘才人福身说道:“安氏不懂规矩冲撞了玉婉仪,还请玉婉仪宽恕,免得伤了身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