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步子靠近。 他小声叫:“严爷。” 宅子的主人侧过身,甫一对视,林殊文怔在原地。 案几临窗,正对几树新梨。 对方倚在榻中,手执一卷旧书,案几前一盏茶,一炉木香,室内陈设虽然素雅精致,却给人孤静之感。 林殊文从宅子主人的眼窝下看见了浅淡的倦色。 “……严爷?” 严融之示意少年在案几旁边的位置坐下。 林殊文照做,不确定地问:“要我念书么?” 严融之略微颔首:“嗯。” 林殊文双手放在膝前,不像个念书的先生,倒像个听话的学生:“严爷想听什么呢?” 严融之道:“临入夜请小先生来实属无奈之举,按先生的心意就好。我少时起就外出走商,没什么机会读书,小先生念什么书我都听着” 立在案几的灯火晃了晃,林殊文脸颊痒,忍不住伸手挠了下,轻声道:“那我给严爷念几首楚辞吧。” 严融之放下手上旧卷,手肘支起明晰的下颌,一副专注倾听的神态。 见此,林殊文正襟危坐,还接过严融之递来的茶水润嗓,开口就是一首《湘夫人》。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湘夫人》一诗写湘君期待湘夫人而不至,从而滋生思慕哀怨之意,那驰神遥望、祈之不来、又情意缠绵的心,一下子感染了念诗的人。 林殊文把自己带入诗中,少年的音色随诗境辗转变化,念到“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时,恰与严融之目光对上。 他一顿,问:“严爷,怎么啦?” 严融之有着一双阅历匪浅的眼睛,林殊文不敢看这样深刻的眼神,但总觉得对方眼底闪过笑意。 严融之道:“无事,小先生继续。” 林殊文:“哦……” 于是他又继续把《湘夫人》念下去。 罗文从门外探入一张脸,静悄悄地托着端盘入内,把几道南方细致清淡的食物送上桌。 米饭晶莹饱满,鲜汤细腻,虾菜可口小巧,还有饭后的水果点心,一碗加了冰糖的梨汁。 菜量并不多,按林殊文的饭量估摸着准备的。 罗文笑道:“小林先生本该在家用饭,耽搁了时辰,就在这儿吃吧。” 林殊文无措,罗文悄然退出,他对上宅子主人投来的视线,瞬时语塞。 严融之道:“小先生慢慢吃,希望菜能合先生胃口。” 说完并未过度关注少年,手肘依然支着下颌,阖眼养神。 汤快凉了林殊文才在严融之睁眼投来的目光下慢慢喝了,他把书籍抱在怀里,进食又轻又缓,怕东西留着浪费,努力吃了许多。 罗文这时又进来收拾,不过顷刻就出去。 几瓣梨花从轩窗飘进案几,林殊文继续念书,念着念着渐渐止声。 他怔怔望着双眼阖起的宅子主人,确认人已经睡着了,不敢出声,轻手轻脚地朝门外走。 罗文就在不远的亭下坐着,林殊文小跑靠近:“罗大哥,严爷睡着了,这诗还念么?” 罗文一笑:“够了,我进去看一眼,你在此地等着。” 很快,罗文重新出来,盯着林殊文笑:“还得是小先生啊。” 林殊文猫儿似的眸子圆溜溜睁大:“?” 罗文又道:“对了,束脩按每月二十两算如何?” 林殊文吃惊:“二、二十两……” 林家过去给他请的先生,哪怕有功名在身,每个月给的束脩至多五六贯钱。 罗文疑惑:“不够?” 林殊文猛地摇头:“不、不是。” 他脸色涨红:“给的太多了,我没有功名在身,随便给严爷念几句诗,怎么能收那么多银子。” 罗文摆手:“不多,比起那些庸医的诊金远远不够,小先生可是帮了大忙。” 说着把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觉得人比上次初见还清瘦,就问:“小先生还饿吗?不如随我到后厅吃些宵夜填饱肚子。” 又道:“若先生不介意,宅子里有收拾好的客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