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村的路,在周家静候一个时辰,雨还下着。 林殊文怕再晚些就耽搁了时辰,一咬牙,撑开伞就从周家门檐小跑离开,鞋底一下子就湿了。 弱下的雨势在半途突然转盛,林殊文观望四周灰暗的山野,哆嗦着半湿的身子,气息不稳,坚持再跑一会儿就能过桥。 岂料归途多变,河面水涨得极高,漫过桥道,根本看不清桥原有的样子。 水势湍急,整条桥都被淹没了,此刻若冒然上前,无异于断送性命。 林殊文抹开从伞下渗入的水珠,拐了道,欲寻其他地方避雨。 马声嘶鸣,他疑惑地沿声而行,眸子蓦然睁大,竟看见一支商队。 这支商队的旗帜标识林殊文看不真切,在浩大雨势中竟架起好几顶帐篷,每顶帐篷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护卫瞧见有人闯进商队圈围的地盘,扬声一喝,问:“来者何人。” 林殊文断断续续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他浑身湿冷,开口回话嘴唇都抖不开了。 再这样下去估计会受了寒冻死,林殊文不得不向护卫求助:“大、大哥,我能不能、借、借你们的地方避避雨,太、太冷……冷了……” 护卫举着灯打量,见少年瘦弱狼狈,只道:“你等等,我去问问我家主子。” 林殊文紧紧抿嘴,不让寒气入喉,轻轻点头。 护卫走很快就回来,看着林殊文,道:“进来。” 林殊文:“多谢。” 周围几顶帐篷都坐满了人,雨势浩大,一群人在帐内搭着桌吃饭饮茶,林殊文瞧见人多,心口蓦然一紧,贴在角落,恨不得挤进缝隙里。 领他进来的护卫咧嘴一笑:“小子怕羞啊?” 林殊文扭头,湿发贴在两鬓,露出雪白的脸颊,狼狈羸弱。 山野四周早就暗了,帐内点起好几盏灯。 护卫借着光看清林殊文的模样,纷纷噤声。 有人清了清嗓子:“你、你是哥儿?” 难怪会那么怕生害羞。 七八名护卫端直身姿,领他来的那位道:“前边还有间小帐,你过去歇着。不过小帐后边是咱家主子的帐篷,切勿发出太大动静。” 林殊文:“不必……” 护卫起身:“快别磨蹭,跟我来。” 林殊文去了那顶小帐篷,帐内放着张桌椅,他身上的衣物湿,一直站着没坐下。 有道雷光闪电贯下,林殊文顾不上太多,立刻坐在椅子上把脸埋进膝盖,环起的胳膊哆嗦。 林殊文自小就怕打雷闪电,此刻又冷又惊,惊惧之下不得不抖声念叨什么,企图转移心力。 念的正是清净经。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 起初少年音色磕磕绊绊,而后慢慢恢复平稳。 不知过去多久,雨声弱小,林殊文不敢继续停留,拿了一盏护卫送给他的灯,在灰暗的夜色里迈起湿/漉漉的腿离开, 护卫看他走了,一打手势,让周围的人收拾东西。 他走到最大的那顶帐篷外,叫:“主子,雨势渐弱,东西收拾好可以继续上路,前边就是八宝村。” 护卫等了等,纳闷,正欲开口,却听他们主子略微倦意低沉的嗓音响起。 “谁在外面说话。” 护卫:“啊?” 又连忙开口:“莫非是方才借地避雨的少年?” 帐内,商队主人一袭玄色暗纹长衫,单手支着下颌,瞳色浅褐,微微不解。 他素来不喜雨夜,太扰人,可方才短暂的梦境让他久违的走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 明天收留淋雨小猫到车上一起坐! 第7章 雨势渐小,沥沥地打着帐篷。 罗文见自家主子纹丝不动,神情不像有怒气,遂问:“主子,发生何事?” 严融之:“是位少年?叫什么名字。” 罗文惊讶,揣摩主子话里所指,连忙解释:“我瞧他是个哥儿,怕他不自在就没问。” 又补充道:“若主子想知道,咱们即刻出发,应该能在路上遇到对方,他自称住在八宝村,和咱们恰好同一条道。” 何况途径八宝村的唯一一座桥,已被河岸涨起的水淹没,少年脚程再快,怎么都过不了桥,势必需要等待。 罗文纳闷,看着主子欲言又止。 他自小追随主子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十几年下来,想给主子说门亲事的人不在少数,但主子从不正眼相看。 途中,见过的异族美人热辣风情,愿意追随主子的也不是没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