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娅系好围裙, 对坐在邓明姜身旁的季初燕眨眨眼:“阿姨做的炸酱面还不错哦, 等会儿你尝尝。” 说完进了厨房,顺带把玻璃推拉门拉上。 客厅再次陷入沉寂。 季初燕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来戳去, 眼睛却时不时地瞅向邓明姜。 邓明姜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视机, 手里拿着遥控器, 头也没偏一下:“有话就说。” 季初燕悄悄看了一眼厨房方向,往邓明姜身上靠了靠, 用手捂着嘴说:“阿姨好像又没事了。” “嗯。”邓明姜说,“她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他已经习惯得很了。 但季初燕不习惯, 想问的话越来越多,又不知从何问起, 而且他心里清楚,即便问了, 邓明姜也不一定回答。 起初他以为邓明姜是个普通工人,初中毕业或者高中毕业,在外面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或者嫌弃外面的工资低, 才跟着杨健康在工地上干活,然而现在发现不是这样, 邓明姜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而且邓明姜不想把那些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他在内。 季初燕闭上嘴巴,只是望着邓明姜的侧脸发呆。 晚上依然要打地铺。 季初燕睡沙发,邓明姜睡地铺,把沙发前的茶几推到电视柜前,地铺和沙发相连,季初燕扭头就能看到躺在地铺上的邓明姜。 邓明姜将一只手搭在额上,闭目养神。 下午的事让他身心疲惫,没过多久,困意阵阵袭来,他的意识变得沉重,仿佛下面坠了铅球,被拉着不断往下,沉入黑暗的海里。 他逐渐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砰。 砰。 砰。 大脑里的神经瞬间紧绷,他身体僵硬,不受控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很想赶紧走开,可四肢已经不听使唤,带着他寻找声音的来源。 砰、砰、砰—— 声音越来越近。 他的心脏激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 终于,他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是一个摔得血肉模糊的人,却连基本的人形都拼凑不出。 一瞬间,所有的气堵在喉咙里,他在这片漫天的血腥味中忘了怎么呼吸,痛苦像一条勒紧脖子的细绳,他好像快要死了。 隐约中听见有人叫他。 “邓明姜。” “你醒醒啊邓明姜。” 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担心吵到其他人。 眼前的黑暗如流水般散去,一点淡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夺回了四肢的使用权,拼了命地朝着淡光跑去。 然后睁开眼睛。 客厅里的灯没全关,沙发旁有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 当整片视线被暖黄的光填满,邓明姜吐出口气,有种自己又活过来的感觉。 季初燕从沙发上探出一颗脑袋,睡乱的头发犹如一朵炸开的太阳花,他的手还按在邓明姜的肩膀上,一脸急色。 “邓明姜,你没事吧?” 邓明姜躺着没动,只觉汗水在额头上凝聚成滴,从太阳穴旁滑下。 他张嘴说道:“没事。” 可声音哑得厉害。 季初燕掀开被子起来,走到茶几前倒了杯水递给邓明姜。 邓明姜的四肢慢慢有了力气,他慢吞吞地从地铺上坐起来,接过水杯慢慢地喝。 喝了一分多钟,一杯水才被他喝完。 季初燕把水杯放回茶几上,他没回沙发,而是试探地坐到地铺上,见邓明姜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盘起双腿,扯过邓明姜的被子把腿盖住。 邓明姜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脸色苍白,目光没有焦距,一会儿过后,他才回神:“吵醒你了?” 季初燕摇头:“我起来看到你满头的汗,喊都喊不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邓明姜嗯了一声。 他又想抽烟了,每次这种时候就想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这个想法传递到了季初燕那里,季初燕拿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衣服,一阵摸索后,把手伸向邓明姜,手心里躺着一颗黄色包装的陈皮糖。 “别忍着,吃吧。” 邓明姜扭头看了一眼陈皮糖,不知怎的,有些想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