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霄打翻了存放鱼食的罐子,大量的鱼食落入湖面, 密密麻麻地散开, 大多数鱼不会有饱腹感, 因而在食物充沛的情况下,会一直吃, 直到撑死翻肚。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果真轻如鸿毛。” …… 所有马车一律不能进皇城,桑枝与姜时镜乘坐的马车在距离宫门还有半里远时就被守卫拦下。 两人相继从车厢内钻出来, 桑枝一落地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大量的难民坐在上百阶的台阶上,男女老少皆有, 穿着破烂的麻布粗衣,打着数不清的补丁。 整整过百的人群安静如鸡, 仿若找了个地方集体等死。 她遥望高高挂起的牌匾,迟疑道:“这是宫门口……不是外城门口吧。” 随行的丫鬟习以为常地帮桑枝整理稍显凌乱的华贵服饰,解释道:“两月前隔壁的庆苍县, 被百年难遇的暴雪席卷, 淹没了不少房屋和田地, 雪还未化又连接数日降雨,导致不少人为了活命投奔京州。” “刑部侍郎瞧他们无家可归,流落街头便与颜大人一同置办了好几处宅子,给他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还给能劳作的男丁寻了修建外城的差事,但前段时间先皇薨,刑部侍郎和颜大人相继入狱,他们便开始游街抗议,抵制太子殿下登基,甚至坐在宫门口。” “扬言要杀两位大人,便先把他们全部杀了。”丫鬟望向死气沉沉的人群,叹气道:“天子要臣死,哪是平民百姓能插手的。” 姜时镜路过两人身侧,神色淡然:“走,进宫。” 他难得换下了常袭的红衣,一身墨蓝色的衣物衬得更为严谨,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玉冠内,颇像芝兰玉树的公子哥。 桑枝伸手扶了扶脑袋上摇晃碰撞的发簪,临出门前,帮她盘头发的丫鬟几乎将能带上的发饰全插上了脑袋,甚至为了发型饱满好看,还在里面塞了两个假发包。 以至于她刚出府门就觉得脖子被压得酸痛。 两人的打扮与坐在宫门口的人格格不入,仿若两个毫无关系的世界碰撞在一起,生出了几分诡怪。 “我们这样打扮进宫是不是太引人注意了,像暴发户。” 姜时镜脚步一顿,等她走到身边才道:“我们本就是从江南来的暴发户,不这么打扮才奇怪。” 坐在台阶上的难民皆仰头望着路过的两人,漆黑的眼内充斥着无尽的绝望,如将死之人满腔的怨恨,化为无可奈何的不甘。 唯有年纪尚小的孩童,稚嫩圆润的眼眶里,透着不容忽视的羡慕和憧憬。 桑枝将滑落的披帛重新搭上臂弯,无意间瞧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弱少年独自坐在角落里,握着细长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身侧是一只黄色大狗,满眼都是它的主人。 像是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少年抬头望过来,与桑枝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相接。 他没什么表情,淡漠地低下头继续写字。 桑枝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望向高挂在皇城上的牌匾,璀璨的金黄让她感到无比刺眼。 “换一个皇帝,真的能改变现状吗?” 姜时镜:“现状并不是靠换一个皇帝就能改变的,皇权存在唯一的好处是制定规则并督察,但相反它所带来的坏处是无限的。” “几乎就在天子脚下的襄州,能在短短几年形成严重的灰色产业,视百姓为草芥,最大原因就是背靠皇权。” “人性的可怖之处,并不会因为皇帝定下的律法而被束缚,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证明皇帝是最没用的存在。” 九皇子的人已在门口翘首以盼地等了两盏茶,一见到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着急地催促守卫挪开拒马,然后小跑过来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