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镜往下走了两节,只间隔一个台阶后,少女刚好比他矮一个头。 他干净白皙的指腹拂过她的眼尾:“你在害怕,为什么?” 桑枝眼睫半垂,阳光透过枝叶星星点点地映在她的脸上,她的声音很轻:“不知道。” 她怕很多的事情,怕身份暴露,怕自己会像浮萍,怕回不去现代,未来的一切都像浓重的迷雾,永远看不清路。 桑枝不知道要怎么走才算正确。 山间的微风轻拂过两人,有浅浅的花香在风中飘过,轻带起少女的发梢。 姜时镜轻叹了一口气,将迷茫的少女拉入怀中,宽大炙热的手掌覆在她的后背,一下下地安抚拍着:“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我会站在你身后,别害怕。” 桑枝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了他后背的衣物,周身都被好闻的皂荚香味包裹,连空气也变得浓稠。 她能清晰地听到少年胸腔内震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她闭上眼,闷声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做了之后是不是对的,会不会连累别人。” 姜时镜将下巴磕在她的头顶,柔声道:“右长老虽已被逐出咸鱼教,但他手握骨笛,又在边境给上百人种蛊,无论如何也该让你们教主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是目前的情况凭我们没有办法解决。”他抱着少女缓慢地说,“给咸鱼教传信,让他们来处理。” 桑枝轻咬了下唇,将脸彻底埋在他的胸口,攥着衣物的手逐渐收紧:“可是……” 如此一来,她就会被发现私自出教,抓回去关禁闭。 她不想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连时间流逝都无从得知。 姜时镜隐隐猜到了几分小姑娘害怕的理由,轻拍着她的后背:“总要面对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还是你想等十八岁之后再回蜀地。” 桑枝摇摇头,而后又缓慢地点了下头。 少年愣住,然后轻笑出声:“那你们教主怕是要找到昆仑去了。” 桑枝抬起头,眸内蕴着浅浅的水光,在金色阳光下泛着涟漪,她局促不安道:“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很多事情,会如何?” 空气沉默了很久,少年似鸦羽的睫毛半垂,漆黑的瞳内是不可辨明的神色。 漫长的沉默里,桑枝感觉自己正在被蚕食仅剩的氧气,笼罩而下的无力和窒息感让她缓缓松开了紧抓着的衣服。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忽地背过身,故作轻松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像是在掩饰什么般,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回客栈后我就传信给咸鱼教。” 姜时镜低低沉沉的嗓音忽然响起:“你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不需要告诉我。” “……至于欺骗和利用。”他顿了下:“藏好些,别让我发现就行。” 桑枝喉间一涩,她往阶梯下走了很多步,像是忽然下定决心,转身又跑了回来,抱住少年:“我会同你讲的。” 她本就是为了种蛊任务才来中原,想尽一切办法不惜当丫鬟也要接近他,甚至第一次见面就带着小飞鱼去试探,打架。 从一开始目的就不纯。 她不想看见少年失望的眼神,也不想同他兵刃相见,等咸鱼教的人找到边境抓她回蜀地时,她就有勇气将一切全盘托出。 到那时,他的寒心和失望又或是愤怒,她好像也能承受得住了。 从白北山回到客栈已是傍晚,桑枝把右长老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写在信件上,而后交给驿馆,以防万一她还用飞鸽绑了小的纸条,分两路把消息带回去。 交付好信件从驿馆往回走时,正值夕阳西下,橙黄的光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