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府医赶到了碧桐院,他撩开隐隐绰绰的帘帐,一见婉竹白着脸的惨状,便回身对李氏说:“姨娘瞧着状况十分凶险,得立刻施针才是。” 李氏一听府医这话便觉得通身胆寒不已,沉吟半响之后,她瞧了一眼床榻上哀哀戚戚的婉竹,下了决定道:“施针吧。” 李氏一声令下,丫鬟们便上前解开了婉竹的外衫,用薄袄遮住了婉竹不能示人的地方,那府医也专心致志地开始施针。 足足一刻钟内,碧桐院的内寝各处都生出了一股诡异的寂静,丫鬟们心思各异,可大多人都是为了婉竹的状况而悬心。 终于,等那府医施完了针之后,短暂的出了一趟府的齐衡玉也赶到了碧桐院,他一听说婉竹被杜丹萝推倒在地,便火急火燎的赶进了内寝。 李氏一见齐衡玉阴寒的没有半分血色的面容,便温声安慰他道:“府医已经在给她施针了,娘这半年给安国寺捐了不知多少香火钱,佛祖必然会保佑你的血脉。” 话音甫落,齐衡玉的眉宇里却仍是凝着数不尽的彻骨寒意,衬着他无比沉重的步子,愈发显得不近人情。 容碧守在婉竹床榻哀哀切切地落泪,一见齐衡玉英武俊朗的身形出现在身后,堆积在心口的惊惧便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 她声泪俱下地朝着齐衡玉哭诉道:“今日夫人先是要硬闯我们碧桐院,姨娘不堪其扰,便欲走出院子好生劝一劝夫人,谁曾想夫人一时气恼之下就一把推倒了姨娘。” 听到此处,齐衡玉没有生出半分疑心来,他认识的杜丹萝便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惩治了杜嬷嬷,杜丹萝气恼之下来碧桐院撒泼也在情理之外。 齐衡玉早先便预料到了此等状况,所以他才会让张大等人寸步不离地充当碧桐院的门神。 谁曾想还是被杜丹萝抓住了机会。 此刻的齐衡玉既是懊恼又是怒意直直地往心口蹿,等到鲁太医赶来了碧桐院,替婉竹整治了一番后,他才凝着眉问:“她怎么样了?” 却是没有问及婉竹肚子里的孩子。 李氏却是一门心思在意着婉竹肚子里的孩子,只急切地追问着鲁太医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有恙?” 鲁太医仔仔细细地为婉竹诊治了一番后便先答了齐衡玉的话,他说:“府上姨娘的状况本是十分凶险,幸而这位大夫及时施针止血药,我再给姨娘开副保胎药,若是今夜能熬过去,这孩子也就保住了。” 齐衡玉倏地松了一口气,回身对李氏说:“劳烦母亲为我照顾婉竹,儿子去去就来。” 李氏一见齐衡玉怒意凛凛的模样,便猜到了他要去找杜丹萝算账,立时便拦住了齐衡玉,哭劝道:“她这事是做的不体面,可你也要念在辽恩公府的面子上,不能把事做绝了。” 齐衡玉冷笑一声,到底是没有直接应下李氏的话语,而是戾气满满地说道:“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说着,他便拂袖离开了碧桐院,李氏只能站在原地望着齐衡玉的背影远行,一时间身后又响起婉竹的痛呼声,她便只能拢回思绪好生照顾婉竹。 * 松柏院内。 杜丹萝让丫鬟们搬出了玫瑰纹的扶手椅,她还换上了一身最繁复的罗裙,挺直了脊骨端坐在扶手椅里。 丫鬟们都遥遥地立在廊道上伺候着,空荡荡的庭院内只剩下了杜丹萝一人。 她沉静的眸光望着松柏院院门的方向,既是在等待,也是在企盼。 企盼着齐衡玉对她有一丝丝的信任,不至于不听她的解释就定下她的“死罪”。 寒风凛冽,拂起了杜丹萝鬓边的碎发,她仰起头瞧了瞧一碧如洗的天际,忽而不合时宜的想起她与齐衡玉初遇的那一日。 那次围猎之中,她在一众少年儿郎之间如此显眼、如此意气风发,便如同夜幕里最曜目的那颗星一般。 一刻钟后,她终于等来了齐衡玉。 他俊朗的身形从远处缓缓朝着杜丹萝走来,一如既往的英武风发,只是踩着怒意的步伐让他显得如此陌生。 杜丹萝静静坐着,等待着齐衡玉走到她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