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竹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只是不明白这等世家大族的小姐为何会如此胆小怯弱,与齐衡玉简直是天差地别。 席面上精致的菜肴仿佛只是点缀,除了八小姐齐容月因还是少不知事的时候,便由奶娘照料着大快朵颐,其余人的目光皆落在了前头那一桌的席面上。 婉竹也是这般,她第一眼望见的是齐老太太身旁冷傲高贵的锦犽公主,这种高贵与杜丹萝的不同,而是一眼撇过来就会让你相形见愧的高贵。 第二眼才是一声不吭地饮酒的齐衡玉,巧的是,齐衡玉也在这时望向了她,两人的目光交汇,在觥筹交错的家宴上凝视着彼此。 “衡玉。”一道男子的轻笑声让齐衡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望向杜凤鸣,忍着心中的厌烦道:“内兄。” 杜凤鸣时时刻刻都在留意齐衡玉,如今也是这般,在他与婉竹对望的那一刻,他便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起了另一桌上那貌美的妾室。 虽只是匆匆一瞥,可那妾室桃羞杏让般的容颜再配上那一身莹白胜雪的肌肤,足以称得上“惊艳”二字。 可那妾室嘴角总是洋溢着柔善的笑意,整个人也容姿焕发,显得格外艳丽。 杜凤鸣再望向了自己的胞妹,只见遍身绫罗、满头珠钗的杜丹萝正一脸郁郁地侍弄着手里的筷箸,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心里陡然被蓬勃袭来的憋闷填满,酒意上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指着婉竹说道:“古人有赠美之说,那衡玉可愿把这个妾室送给我?” 话音甫落。 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众人俱都闭上了嘴,齐老太太与李氏蹙起了眉头,荣氏与杜丹萝惊得差点嘴都合不拢,只有锦犽公主一人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哥哥可是酒喝的太多了些,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杜丹萝立时出声为杜凤鸣打圆场道。 荣氏在一旁赔笑道:“正是如此,鸣哥儿是酒喝的太多了。这几年他只收了青樱一个通房丫鬟,怎么可能再去收什么妾室?” 锦犽公主仍是一言不发,眸光往杜凤鸣身上掠去一眼,仿佛一缕青烟拂来,连一丝异动都不曾激起。 李氏也不想让好端端的家宴落到个不欢而散的结局,便与齐国公一前一后地说道:“凤鸣是在与衡玉说笑,赠妾一事虽属平常,可咱们这样的人家却是不好做出这样的事来,省的外头的人说三道四。” 齐国公更是豪爽地说道:“不过是个妾室,你若讨要玉哥儿怎么会不给。只是名声上不好听,还容易被那些迂腐的御史们说三道四。” 微凉的夜风拂来,杜凤鸣的一腔脑热也渐渐地冷了下去,他不去看锦犽公主的面色,正欲以“不过是句玩笑话”岔过此事时。 一直未答话的齐衡玉却忽而开口道:“不行。” 短短两个字,却带着无比笃定的意味。 杜风鸣的脸色霎时青一片白一片,整个人阴沉沉的好似笼罩在无边的夜色里,愣了好半晌之后才说道:“我不过是你与说句玩笑话。” 齐老太太生怕再闹下去场面便愈发难堪,便调转了话头,与锦犽公主说:“麟哥儿可是会走路了?” 麟哥儿便是锦犽公主前年生下来的长子,如今一岁多已能在下地走上几步路了。 提到儿子,锦犽公主脸上才浮现了两分笑影,她笑着回齐老太太的话道:“他正是调皮的时候,母后心疼我,便把麟哥儿抱进宫里养了几日。” 说是养,可前后五六个奶娘跟着,太后也不过闲时逗弄一下外孙罢了。 “太后娘娘是想外孙了。”齐老太太笑道。 笑声仿佛冲淡了席面上的尴尬,杜风鸣不再去与齐衡玉正面交锋,杜丹萝也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的哥哥,荣氏恼怒的目光仿佛要把杜凤鸣凿穿一般。 而另一桌上的婉竹,在听到杜凤鸣讨要她的这一句话时,握着茶盏的手忍不住发起抖来,那些被人牙子随意贩卖、如商品一般轻贱的日子又浮现在她心头。 一旁的月姨娘淡笑一声,以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语抚平了婉竹心里的恐惧,“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宁可让失了宠的妾去家庙里常伴青灯古佛,也不会轻易赠出去。更何况,你是良籍。” 是了,她已不是在人牙子手底下忍辱偷生的货品。 她脱了奴籍,成了个真真正正的人。 家宴到了后半程,安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