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但见这位道君虽神色平和,眼神却带着几分警告威慑,便歇了刨根问底的心思。 撤回悬丝,他叫来小弟子取寒冰银针。 神农宗的寒冰银针乃一种极为高深难控的神器,历代几乎只有掌门才能掌握。 银针如冰晶,解蠡盘膝阖目,操控银针倏然刺入他头颅之中。 灵力顺着银针走向,在天枢道君的识海灵台中聚而又散,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解蠡额间渐渐冒出汗珠。 隔了许久,他复而睁开双眼,这一次,解蠡的神色比天枢道君刚进来时还要凝重得多。 棘手。 这还不如交战受伤呢。 “如何?” 冷若琉璃的眸子平静地望了过来。 解蠡冷然一笑:“如何?神识一分为二,势均力敌,两相博弈,一念剑变成三心二意剑,你不跌修为谁跌?” 神识对于修士来说何等重要。 寻常用来探查外物,放出一丝一缕,若是被人截获都会遭受反噬。 他可倒好,自己把自己劈成了两半。 要说只从主体中抽离一部分神识,倒也不会妨碍什么,只是他分得太过完美,竟正好导致两方势均力敌。 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结果。 但他堂堂修界第一人,明知此举危险,还偏要强行剥离神识,也不知道他那神识是生出了什么让他生厌的东西,才宁可冒此等风险也要把自己搞得四分五裂。 他好似没有听到,语调淡然地问: “我问你如何解决。” 解蠡不语,眼看两方僵持,解蠡的弟子忍不住在中间打圆场。 “道君也不必担心,这毕竟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外伤,只是神识分裂,想要剑心归一,修为恢复,其实关键还是在道君自己……” 他垂眸看向那弟子,忽明忽灭的眸光中,闪烁着某种晦暗情绪。 “是要我毁掉那部分神识?” 解蠡听了差点没厥过去。 他怎么不说砍掉自己半边脑瓜子呢! “不不不,”那弟子忙道,“神识何等重要,怎可轻易毁去,道君莫要开玩笑。” “那要怎么做。” 弟子抬眸瞧了他一眼。 “斗胆一问,道君为何要剥离那部分神识?” 天枢道君唇畔淡笑微凝,问: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自然重要,如今道君修为大减,皆因心中所念南辕北辙,水火不容,道君若不坦然面对自己心中所求,而执意以剥离神识这种方式饮鸩止渴,迟早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南辕北辙,水火不容。 他默默在心中咀嚼着这几个字,良久才道: “我从神识剥离出的,是对一个女子的情意,它本不属于我,我将它从我本体中剔除,又有何不妥?” 解蠡也听闻道君失踪三年,曾与一凡女成婚之事。 他意味深长道: “一时的情意或许不属于你,可若它从你神魂中源源不断,生发而出,这一份情意,又该归于谁呢?” 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少女一步步走过离恨天长阶的模样。 她与灵山巫女对峙时的模样,还有在琅嬛福地中,她以神农道修士之身战斗时的姿态。 少女那灼热的、莫名其妙的爱慕,那无论如何摧折,也仍能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空荡荡的容器中,充盈着什么,又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承认吧,道君,道心之所以坚不可摧,在于心念合一,你心有杂念,不肯承认,别说恢复修为,迟早退步回一个筑基修士。” 解蠡看着缓缓掀起眼睑的青年,那总是显得寡冷无情的雪睫微颤,似有动容。 银发道君顿了几秒,轻笑道: “庸医。” 解蠡:? 夜色如晦,遍体鳞伤的天枢道君走出了神农宗。 神农宗无法解决他的问题,没关系,他如今修为在妙本道十二境,仍是这修界数一数二的强者。 明月高悬,他抬头看向南方。 昆吾仙境就在北边,朝着那边,天明时便能回去。 他会回到昆吾仙境,服下忘却前尘的丹药,只要将一切归零重来,他便可彻底抹去谢兰殊的影响,回到心念合一的状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