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将诏书丢进火盆里,让齐思带下去处理干净。他用帕子擦掉残留在指尖的灰烬,转身去看永庆帝:“不装了?” 永庆帝恨得几乎咬碎了牙。 南流景走回主座, 理了理衣摆,从容坐下:“不得不说,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南流景用手托着下巴,一条条分析起来。 “从我带着梁师父出现在皇宫那一刻,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一定是这场宫变最后的胜利者。” “你知道我恨你, 也知道我有废帝之心, 一旦我掌权,你的结局未必会比季玉山好到哪里去。所以你决定以退为进。” “第一步, 你先向我示弱,说你中了断忧之毒, 最多只剩下几年寿命。” “第二步, 你拿出足够份量的筹码。暗阁令、虎符、天子私印、传国玉玺,这些东西都是天子身份的象征。” “第三步, 让内侍总管跳出来, 解释这么多年你对我不闻不问的缘由。” “春玉姑姑早就死了, 我根本无法去查证她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内侍总管说完这番话后,就直接一头撞死在了我面前, 用自己的性命去增加这番话的可信度。” “只要我心生出怀疑和希冀,哪怕只有一点点,你的目的也达成了。” “第四步,你将传位诏书赠予我,将皇位奉到我的面前。” “一环接着一环,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最后提出的要求只是让我唤你一声父皇。” 说到这儿,南流景看向一旁的齐明煦等人:“永庆帝付出了这么多,所求不过是我唤他一声父皇,这个要求听起来好像不过分吧?” 蒋定差点儿就要点头了。 李观棋眼疾手快,狠狠扯住蒋定的头发。 蒋定哎呦一声,捂着自己的头,不敢再做出任何反应。 南流景眼眸微微一弯:“蒋三哥的反应,其实也代表着这世间绝大多数人的反应。这个要求,好像是不过分。” “但——” 在说到这里时,南流景的语气急转直下,神情霎那间冷硬如霜:“如果我开口唤了这一声父皇,接受了永庆帝写下的传位诏书,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他承认了永庆帝是他的君父,他是永庆帝的儿臣。 他承认了他的皇位是从永庆帝手里继承过来的。 如此,他还能像以前一样,义正言辞地审判永庆帝,要永庆帝下罪己诏向全天下人谢罪吗。 他还能像以前一样,不尊奉永庆帝为太上皇吗。 只要他敢逼迫永庆帝,只要他敢慢待永庆帝,孝道的帽子就会死死扣到他头上。 这并非他想得太多,又或者是他在阴谋论,而是确确实实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不能退。 一步都不能退。 他决不允许自己被这样的假仁假义蒙骗,更不可能与永庆帝达成任何和解。否则,他在过去十几年所遭受的一切,他母妃和姚家的仇恨,还有那些被永庆帝辜负的天下百姓,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南流景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永庆帝身上:“当年五皇子还活着的时候,你就总表现得对五皇子比对六皇子更好。还总喜欢在六皇子面前夸奖五皇子,让六皇子好好向五皇子学习。” “你报复不了季贵妃,就利用六皇子对你的濡慕之情,通过这种小手段去打击他,伤害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