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点头笑了笑:“自然,若是不知道你是谁,要你按这手印又有何用。” 文清听了这些话,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你们就用这个要挟我?我大可以先对府里言明此事,即便你们拿着这东西找上门,也没人会信。” 那汉子又笑起来:“那你大可试试,到时候我们莲娘委委屈屈地往你们府门口一跪,你看是信她的人多还是信你的人多。再者,你小子不是还要考科举么,等你辛辛苦苦地考上了,我们将这东西往上一送,告你始乱终弃,你看你这官还做不做得成!” 文清心里咯噔一声,他们果然是谋划得缜密,早已将这些事想得很清楚了。可不是么,那女子跪在街上,他都信了,旁人怎会不信。 先前是有一个人不信的,人家好心提醒他,他却偏不听。 文清躺在炕上闭起眼睛,恍然觉得眼前这些事都不是真实的,不久前他还是受人敬重的世子爷,只因走错了这么一步,就成了淫|奸|女子、人人唾弃的无耻之徒。闹得不好,恐怕连会试的资格都没了,还让整个袁家跟着他蒙羞,连累父亲官职不保……即便他躲过了今日,这把刀也会永远悬在他脖子上,让他一辈子受人挟制。 他觉得自己像被绑在了一块巨石上,在深渊里一路沉下去。任他再怎么挣扎,一切也都是无可挽回。 也不知,待那沈家小姐知道了今日的事,会怎么说。但凡他今日能稍听她一句,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 他沉浸在自己空洞又沉重的思绪里,任身旁两个壮汉怎么揶揄他也没一点反应。 待再唤回精神的时候,屋门竟已经被人砰地撞开了。 几个穿皂衣的衙门差役跳进来,刷剌剌亮出刀架到那两个男人的脖子上。 其后,一个身着六品官服的人走进来,看了看屋里的人,令几个差役将那两男一女绑了。 两个男人被人压着臂膀还一个劲地挣歪:“这位大人,小民就在这说说话,您为何绑小民?” 那六品官拿眼一扫这二人,抬手掐住其中一人的颌骨仔细端详:“你就是魏三吧,蓟州的案子还没了结就跑到京城来犯案了?” 魏三瞳孔一缩,像被贴了符咒似的,一下子安静了。六品官无暇理他,摆手让人把他压出去。 文清躺在炕上动不了,抻着脖子喊大人:“求您听学生解释。” 六品官摆摆手:“公子不必担心,您是礼部侍郎沈大人家的亲戚吧,沈家的小姐已经来我们顺天府报过案了,公子的遭遇本府已经知道。您应是中了他们的迷药,待会帮您把解药要过来。” 文清怔了怔。原来如此,他逃过一劫并非是老天开眼,是沈家小姐报了案。 他不久前才被过继为世子,京里的官员大多不认识他,这个官员也不知他的身份,想来是沈小姐还未透露。 是怕此事于他的声誉有损吧。 “不过,”那六品官又道,“能否劳烦公子回本府说说今日这事,这个魏三甚是狡猾,今日抓他个现行固然有利,但若没有公子在,也很难让他入罪。” 文清听这话,稍一迟疑,那六品官便又凑近了低声道:“公子放心,沈家小姐已经打过招呼,他们手里如果有公子什么随身物件或是文书之类的,我们问明事情之后会交还给公子处置。” 文清用力点头谢过。 她竟连这个都替他想到了。他才明白何为五味杂陈。 原以为他这辈子都要被人捏在手里,不料这么一会功夫就有人帮他重获了自由。 “敢问大人,沈家小姐此刻可在院外?” “沈小姐同我们一起来的,应该还在院外,”那六品官点头,继而又开玩笑似地叹了句,“公子与沈大人家甚是亲厚吧,原本这种事都是要等苦主报了案我们才会派人问话的,可沈小姐一口咬定这里有个逃犯,又把沈大人搬出来,我们真是不敢怠慢了。” 文清尴尬地笑了笑,他与沈家算不上有多亲厚,与她更是谈不上了,人家沈小姐根本不是冲着这个。 他用了解药之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身上便有了力气,他便迅速系好了前襟,稍一活动手脚便往院外走。也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脚上尚未恢复,还在院子里狠狠跌了一跤,整个人趴跪到地上,手上擦出好几道血痕。 他忙拍拍手爬起来,将袍子重新整理好才匆匆走到院门口。心里翻来覆去地想出几句道歉和感谢的话,要么觉得太矜持要么觉得太居高临下,好不容易拿定了主意才走出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