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又放下,再次换了个环境的东宫坐在软垫上,身下铺了厚厚一层各家拿出的新鲜桑叶。 她放下草蟋蟀,捡起一片桑叶。 短短的手指合拢,折,折,折。 力道太大,桑叶撕裂成两半。 四个健壮汉子抬起轿子摇摇晃晃下山,蚕巫走在边上,隔着轻纱瞧她,满脸微笑。 东宫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诱拐了,她又一次陷入沉思,花了几个呼吸得出结论,将撕成两半的桑叶塞进嘴里。 桑尾村的村庙前,篝火已经点燃。 四个健壮汉子将东宫轿停放在神龛前,蚕巫连忙去点庙里的油灯。 正是黄昏,所有油灯都点亮了,桑尾村的村庙从未在夜里这么亮堂过,就连神龛上泥塑的蛾母,都不再显得狰狞。 昏黄灯光在蛾母宽大的蛾翼上流动,照亮蛾翼上鲜红的眼睛。 头顶垂下的触角是白绒绒的羽毛形状,突出的黑色复眼是溪里挖出的剔透石头。石头打磨成虫瞳的形状,灯光一照就显出复杂的水流般花纹。 极其精细的泥塑像,足以证明乡民们对蛾母的爱戴。 一年又一年,天蚕乡永是祥和的天蚕乡。 三丫又带着小孩冲了回来,这些小孩用衣服兜着刚采下来,用棉布擦干净的新鲜桑叶,簇拥在神龛下,将一把把桑叶丢进轿子中。 一边丢,这些小孩一边唱: “缫丝缫丝,东宫在南; “纺丝纺丝,东宫在西; “织丝织丝,东宫在北; “染丝染丝,东宫往东; “东宫往东飞,飞去见蛾母,带走蚕病一百年,带回新蚕献星天!” 根本听不懂的东宫:“?” 食物淹没,不知所措。 有些吓到的她手上不小心,扯坏了草蟋蟀。 东宫偷摸摸回头,寻找蚕巫。 蚕巫在和村长说话。 “……没想到轮到我桑尾村出了东宫,接下来几十年,蚕病桑病都不会来我们村了,哈哈。蚕巫,我已经选了十几个人,组好东宫出巡的队伍,都是力气大脚程快的好小伙儿,但感觉还是不够,毕竟要抬着东宫走遍整个天蚕乡的城村。你看看,要不要去桑头村喊几个年轻男人添上?” “可以,再添上我。”蚕巫说。 村长吃惊地看她。 “蚕巫,不是我说,你这一大把年纪了,万一倒在半路上……” “你管我。”蚕巫别他一眼。 老妇人又回头看小轿里的东宫,刚好看到东宫睁着懵懂无辜的眼睛,拿着松散开的草蟋蟀看她。 对视几个呼吸,东宫缩进了桑叶堆。 “哎?怎么坏掉了呢?” 蚕巫走回小轿前,拿起软折的野草,看一眼东宫,发现东宫没有抢回野草,才笑着重新编织。 重新复活的草蟋蟀回到东宫手里。 她惊奇地玩了一会儿,在歌谣里慢慢地闭上眼。 蚕巫低声诵念: “蛾母千寿,蛾母万寿。保佑东宫健健康康,保佑东宫平安结茧。” 哎?可结茧是很耗力气的事哦,那我该睡觉了。 她握着草蟋蟀进入梦乡,而蓝星上,勒壹睁开了眼睛,往脸上一抹,摸到一手冰凉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茧女是成年后超级能打,守家卫国的祥瑞。 但现在不可能长大了…… —————— 快祝我生日快乐!(嚣张) 第13章 银桑树(10) 第二天,上午。 苏虹市没有封城,却戒严了。但瑟芮法安依然拿着勒壹的钱包出门,然后成功带着鲜切鸡,鹌鹑蛋,以及上次采购没有买,勒壹家里备的已经不能用的几种调味品,返回家中。 全不似在热暑八月末的太阳下步行了两公里,浑身不见一滴汗的红发天使步入厨房,首先看到的,不是他昨日清理得宛若崭新的灶台和流理台,而是乱七八糟堆了一些东西的工作间。 勒壹当初将三十平厨房改造成工作间时,肯定没想到还会有另外的人使用他家厨房。 不值得惊奇,瑟芮法安当然知道勒壹捣鼓他那些“小东西”时,是什么习惯。 红发天使惊奇的是,将这个原本是厨房,却挪做工作间的宽敞明亮房间弄得乱七八糟后,卷发膨似鸡窝的青年,此刻却是站在开火的灶台前,端着一个锅子,很认真地在烧东西。 瑟芮法安将手里的鲜鸡和鹌鹑蛋放进冰箱,调味料各归其位,然后才凑到流理台边,看勒壹在干什么。 他刚好看到,卷发青年用一支大铜勺,在白色案板上划下香甜四溢的一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