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吃了晚饭。 不论荤菜素菜全是用大盆装,每个人手里都端着盆子一样的饭碗,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重前。一顿吃下来,小葱又放松又自在,肚子更是吃得滚圆。 临别之际,她依依不舍,上马车时眼眶中都含着泪。 秦氏也红了眼眶,让她以后常来玩。 “娘,你若是想我小葱姐了,那你去国公府看她啊。”傅小鱼挠着头,他就不明白他娘在伤感什么。 “你知道什么,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傅小鱼问隐素。 隐素没说话。 秦氏的眼风狠狠扫过自己的儿子,落在女儿身上时却成了和暖的春风。 “素素啊,娘怎么瞧着你有点心不在焉?” 所以说还得是亲娘。 别看她娘性子火爆为人大大咧咧,该细心的时候比谁都细心。 秦氏一进家门就看出来了,小葱和小鱼打打闹闹,女儿在挑拣豆子。一把豆子挑来挑去,半天都挑不明白,指定是有心事。 她一直忍着没问,心想着必是去穆国公府受了委屈。有心想给女儿留点体面,所以忍到现在才问。 打发了丈夫和儿子,她拉着女儿进了房间。 “你告诉娘,是不是穆国公府的人给你甩脸子了?” “没有。” “那你是不是碰到穆国公夫人,她说了你?” “是碰到她了,她人很好,还留我吃了饭。” 秦氏立马来了精神,仔仔细细问了她和穆国公夫人吃饭的事,越听越觉得像是老婆婆相看儿媳。 “你说她还让你和世子单独见面,照这么说她应该是相中你了。那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娘,我就是…就是想着谢世子那身体…” 秦氏一听就明白了。 合着是怕谢世子身子不中用,以后要守寡。 “你别担心,娘瞧好了,世子爷身子骨好着呢,你当不了寡妇。” 隐素:“……” 这是当寡妇的事吗? 她现在担心的不是当寡妇,而是现实和梦境的错乱。 夜深人静,又入梦。 床帐之中还是她一人,透过黑帐隐约能看到有人坐在桌前。那肃杀的坐姿与阴森的气质,只能是那个疯子。 她慢慢掀开帐子,入目是男人的背影。 男人一身的黑衣,那黑衣不是里衣,而是整齐的外穿衣。鼻息中钻进丝丝的血腥气,再看男人的衣服上有一块一块暗色的印渍。 是血! 她心中惊愕,急问:“你…你受伤了?” 男人闻言缓缓回头,她险些惊叫出声。 半边傩面具,青白眼似铜铃狰狞,怒眉獠牙恐怖如魔。另半边脸目漆似墨诡异阴沉,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偌大的镜子里照出他的样子,半人半鬼满身煞气。 “娘子在担心为夫?” 这个疯子。 那双眼黑沉沉的和往日的幽光腥红不同,但却更让人胆战心惊,害怕到全身紧绷。她有些不敢上前,脚步迟疑。 “你是不是受伤了?” 这小骗子分明是在怕他! 怎么能怕他呢? 不是说要好好的,不是说和他即时行乐,果然是骗人的。 “这不是我的血。” 不是他的血,那就是别人的! 他…他做了什么? “你杀人了?” “没错。” “害怕了?”男人欺近,血腥气令人作呕。那半边傩面近看之下更加恐怖,铜铃似的眼珠子像是要掉下来,尖利的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咬进人的骨血中。 隐素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你开心吗?” “什么?” “我问你,你杀人会觉得开心吗?” 开心吗? 不,当然不开心。 如果开心的话,他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弗眼神越发幽漆如墨,这个女人竟然会关心他开不开心,开心这两个字从他一出生就注定无缘。 “我想杀便杀,自然是痛快。”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只杀坏人,不杀好人?” 这真是底线了。 “你不说人有多面,好人未必是光明磊落,坏人也未必十恶不赦,这要如何区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