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早准备着,咬紧牙,红着眼将主子扶住,立马有人过来,轻手轻脚将纪忱江抬到旁边刚起的小帐篷里。 他们都知道,王上定是不肯离夫人太远的,万一夫人想起来,看不见人也总归是不踏实。 就近些,常府医也好两边跑。 医帐内,祈夫人和王夫人都特别紧张,杨媪也提着心。 都说七活八不活,按日子算,就差两天九个月,几个人一点心都不敢分,生怕傅绫罗出问题。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又一盆盆热水端进帐篷。 周围的百姓们多都跪在地上,祈祷绫罗夫人平安生产。 跟随纪忱江回来的铜甲卫们略有些意外,他们才离开不足一年,绫罗夫人的威望就这么高了吗? 岳者华在谋算方面,确实算无遗漏。 傅绫罗带着肚子里的纪氏血脉,在有可能是遗腹子的情况下,还坚持与将士和百姓们共存亡,极大成都地安抚了人心。 加之南蛮来袭,此次仗打得艰难,这会子正是大家对傅绫罗最感激的时候。 在他们心中,同生共死的傅绫罗确实已堪比定江王,甚至因为她更柔弱一些,得人心比纪忱江更甚。 起码,就没听到有祈祷定江王平安无恙的。 卫明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一盆盆血水被送出来,他没注意到旁边的小帐篷,吓得不轻。 “怎么这么多血?”卫明声音也有点哆嗦。 阿棠可是师父唯一的血脉,要是她出了事儿,不只是南地要完,他跟师父和纪家先祖也都无法交代。 乔安小声道:“王上回来了,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有些血水是从王上帐篷里端出来的。” 卫明瞬间恢复正常,那没事儿了,大男人受点伤算什么。 他也看到了疲乏的铜甲卫,磨了磨牙,面无表情吩咐:“让铜甲卫先去休息,安排大夫为他们诊脉,这里由我带人看守就行了。” “准备个担架,一会儿说不准要用到。” 乔安没明白:“常府医说快下雪了,怕冻着病人和孩子,他们都不宜……” “给王上准备的,万一一会儿阿棠要见人,我们若不叫王上起来,王上回头绝对要收拾我们。” 乔安想了想,没毛病,立刻去准备。 等担架拿过来的时候,他才感觉出有点不大对劲。 咋感觉……他们家主君现在地位这么低了呢? 一个个都不关心王上的安危吗? 他替自家主子心酸…… “乔安!你愣着作甚!柴火不够了,快叫人去取!” 乔安立马收回眼巴巴看着纪忱江帐篷的眼神,想也不想就往外颠,“马上来!” 等乔安离开,卫明才疾步进了纪忱江的帐篷。 怎么可能不担心,只是守着外人,卫明有些不敢多问。 常府医刚给纪忱江施完针,见到卫明,他叹了口气,“伤口大冬天的能化脓,高烧不退,有些危险,这两日最好别移动,身边不能缺了人,得用烈酒替他降温。” 烧得太厉害,内服外敷都不能少,常府医在定江王府近三十年,从没见过纪忱江受伤如此严重过。 卫明心底一阵阵发沉,他没看到卫喆。 他压低声儿问:“一会儿等夫人生下孩子,能叫王上清醒片刻吗?” “除非不要命了!”常府医瞪眼,这么重的伤,若是刺激醒,那都得是耗损寿数的法子。 卫明迟疑片刻,他了解王上,还是坚持问,“只说句话的功夫就行。” 女娘生孩子就如同闯鬼门关,若这种时候傅绫罗得知纪忱江病重濒死,难保不会出岔子。 可以不叫醒王上,可要是傅绫罗坚持要见,无论如何都得让纪忱江说句话才行。 就跟傅绫罗肚子不舒服也必须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样,这俩人有时候倔得人牙痒。 常府医黑着脸哼了声,“只要你不怕王上耗损寿数就行。” 卫明还没说话,纪忱江像是梦呓一样,昏昏沉沉蹦出个字来,“不……” 纪忱江在生死之间许多次,任何时候都不允许自己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更别说傅绫罗还在给他生孩子,他隐约能听到外头的说话声。 卫明和常府医都惊住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对外界有反应? 俩人对视一眼,得,也甭讨论了,病着的都不怕死,他非得醒,还能怎么办? 常府医叹了口气,“我叫人回老宅,把剩下的百年老参给取来。” 大不了好得慢一些,慢慢再补回来,能吊得住命就行。 至于医帐里,除了中毒颇深的百姓还躺在里面,也都主动或者被人抬到了角落里,空出一大块地方来给傅绫罗生孩子。 屏风周围燃烧着数个火盆,暖的人头上都频频见汗,可谁都不敢吭声,热着也比冻着好。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