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人都道王上好看,傅绫罗从未想过如此好看。 他面庞之白皙不亚于她,却与她的娇弱莹白不同,透着股子令人不敢造次的冷峻。 青丝如墨,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颜色浅淡,所谓公子无双,不外如是。 只那一双淡淡打量人的丹凤眸乌黑深邃,令人不敢直视。 傅绫罗匆匆看过一眼就赶紧垂下眸子,心头跳得厉害,并非为美色所惑,是害怕。 尤其目光落入他眼眸时,傅绫罗总忍不住回想,小时被他盯着打量的时候,自己对未来捉摸不透又无枝可依的惊恐。 那时的她还不够坚强,现在不一样了,在后院时,面对内忧外患她都能冷静面对,没道理在这里失了分寸。 傅绫罗尽量和缓了呼吸,稳下心神福礼,“绫罗拜见王上,祝阿孃听说您归来,她身子不适,特令绫罗前来探望王上。” 纪忱江目光落在傅绫罗捏食盒手柄的手指上,可能太紧张,泛着淡淡青白。 这让纪忱江忆起,六年前见到傅绫罗的情形。 那时,哭红了眼角鼻头的小女娘,拽住他衣袖的手指也是这般,像极了娇弱的菟丝花,在大树面前颤抖着伪装坚强。 无用的倔强,只为惹人怜惜。 纪忱江半阖上淡漠的眸子,声音略有些沙哑,如同月色下的洞箫,低沉却不失清朗,“阿孃吩咐你什么了?” 傅绫罗低垂螓首,轻声回话,“阿孃让我伺候王上用膳,再请府医来为王上诊脉。” 纪忱江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书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傅绫罗稍顿片刻才反应过来,刚才王上并非让她回答,而是要她按照吩咐行事。 她脚步轻缓走上前,记着乔安的叮嘱,只停在矮几对面,方便服侍又离他最远的地方,端出厨房准备的膳食,连同碗筷一起轻巧快速摆好。 听闻王上归来路上就没怎么用膳,归府后也不曾进食,祝阿孃令厨房准备的,都是清淡好克化的菜肴和点心。 纪忱江只拈了几块点心吃。 傅绫罗看得仔细,她明明摆了玉著,但王上丝毫没有动菜肴的意思。 她心底不明,既然王上不喜菜肴,为何祝阿孃要特地准备? 傅绫罗正微微出神,纪忱江突然开口问她,“怕疼吗?” “回王上,不怕。”傅绫罗手指一紧,毫不犹豫回答。 其实,她特别怕疼。 纪忱江淡淡扫了眼她的手指,不在意傅绫罗到底怕不怕,声音中的淡漠丝毫不变。 “后退些。” 傅绫罗立刻听吩咐退出去老远,还不等她站定,纪忱江就端起一盘菜,随手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几乎摔在傅绫罗的心上。 溅起的碎片擦着她的衣摆落在脚边,傅绫罗又紧张起来。 难道光她哭闹一番还不够,王上还准备拿她撒个气,好让人相信他这惫懒模样是‘震怒’? 傅绫罗咬紧牙关,做好被碎片划伤的准备。 谁知,纪忱江只摔了一个盘子就停下,这次他说话多了些。 “你自己选伤哪儿,动作快一些不会太疼,我需要五日时间。” 傅绫罗没大听明白,什么要五日时间,还需要她受伤? 纪忱江眉心微拢,“你若拿捏不准尺度,可以想想小时候拉住我的时候。” 傅绫罗不是笨人,立马明白过来。 是要她跟死了阿爹一样卖惨,让所有人相信,王上五日内谁都见不了。 她心底腹诽,真真是主仆俩,一个让她见鬼,一个让她哭爹。 想明白后,傅绫罗没有任何耽搁,她本就是过来表现,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如何换王上的恩典。 时间紧迫,她立刻蹲身选了一块三角碎片,毫不犹豫在手心划了道口子。 傅绫罗没忍住轻撕了声,眼眶瞬间就起了晶莹,虽然动作不慢,该疼还是疼得要死。 但这样正好,她用还没沾染油腻的血迹在脸上抹了一把,又在身上到处抹,而后沾了些菜肴油水在衣摆上。 “绫罗告退。”傅绫罗再开口,声音已经轻轻发颤。 纪忱江自她进屋后,第一次掀起眼皮子,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心下微哂。 要她受伤是怕她不会做戏,没想到比起小时候,现在的傅绫罗倒更能唬人。 “去吧。”纪忱江的声音更冷淡了些。 傅绫罗没仔细分辨他话里的情绪,直直跑出书房。 乔安听到里面突然起了碎裂声响,正迟疑,还没来得及进屋,就见傅绫罗白着脸颤抖着冲了出来。 本就是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怜人模样,如今狼狈中,还添了雪白面庞上一抹凌乱的红,刺眼至极,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惊疑。 乔安赶紧问:“这是怎么了?” 傅绫罗刚一张嘴,眼泪就一连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