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画晴只瞧见他穿戴,因道:“呀,娘你瞧,这是哪家现眼的四脚虾蟆,佩的金银扇子坠儿,怎还能欠姐儿每的脂粉钱么?” 须知寻常花巷门头能起甚聒噪,不就是这项?欠酒钱。云箫韶眼风一错一掀,瞧见那人侧脸儿,斜斜飞的入鬓眉,鼻直额阔,虽是兄弟俩,面貌各不同。 倒抽气:“他青天白日在这处绊脚,温嫔知道要头疼。”当他是个人,没想在勾栏院子流连,唉,可惜好好儿的男子汉。 不过,眼见李怀商不是个风月熟识的客,望外走的步子叫遏住,几个丫鬟春笋嫩样儿的手揉他身上,看他眼睛瞪的惊吓样子,活像要给他捌格成块儿似的,不住合揖告饶,左右脱不得。 唉,受他哭一声的情,云箫韶拍拍画晴:“咱们扮一回母八叉老婆。”画晴拦不得她的,她把脸横冷了,径自走过去。 “你在这里饶舌!” 只见巷子口一阵风相似,龟奴丫鬟都瞧着,一名素净打扮女子腾地旋来。 衣饰素净,可是通身的气度不素,再望腕子上瞧瞧,那只水头足足的沉白玉莲纹镯子,不素。 李怀商张嘴结舌:“你、你……” “我怎的?”云箫韶不由分说上手拶他耳朵垂,“爹娘好找你,打后山遁到这里眠花宿柳!” 边上画晴哪个不机灵,柳眉倒竖:“两家太太爹都在,大妗子也在,她家里可是周总兵亲眷,甚么腌臜地方,叫总兵大人来抄你们家!” 院儿里妈妈先头就瞧这妇人不好搅,如今又说认得总兵!可还行,赶着赔笑:“这位爷不是俺这里的客,前脚误进来罢了!” 丫鬟们还有手上没松,看清脆一巴掌叫妈妈打得通红:“松开,松开!像样子!” 又猫头躬脖儿望云箫韶敬笑脸:“老天后土娘娘作证,俺每不认得他!夫人抬抬手儿。” 那情是好,省得咱们垫酒钱。一旁李怀商满脸呆愣,只细看,耳畔丝丝缕缕一撮子红,云箫韶没细致到那份儿上,寻机只待脱身,因上前一把扯他:“你要在这里安家?干净还不跟我走!” 后头妈妈连声附和,说是是是,快些家去罢,送瘟神似的。 拐过一道口儿,云箫韶舍开李怀商袖子,脸上更板:“这句本不该我说,我忝自称你嫂子,又蒙温娘娘照顾,却要说这句:你要顾个正形,即便不为着自身,你也看着都察院御史参你。” 李怀商大为惊讶,一时半刻耳朵烧着、半只袖子要着火,统统顾不上,连忙道:“我是奉旨来的!” 阿?奉旨?云箫韶不意:“奉旨?” 原来春祭由来辛苦,到城郊圣驾凤驾可乘车,底下百官可要步行,初春寒气料峭的天儿,九层厚的朝服又给捂出汗,汗又给吹干浆在衣裳内里,又冷又僵。到陵上也不得清闲,三大祭五小祭,光是跪下磕头大拜少说要来几十遭,腰杆子受得住膝盖骨儿也要废。 因着这个辛苦,有些个大人啊,少不得就要告病躲懒。 今年仁和帝就是要瞧瞧这些个告病的臣子,哪个是真病,哪个是称病借机寻欢作乐,这差事落在李怀商脑袋上,查到有一名清吏司的郎中家中,果然没安生在家养病,一路追到这里。 那还真是,云箫韶打一个眼风与画晴,真是错怪人家。 亏她还一副说教嘴脸,一时她也一点红从耳畔起,攀上脸颊。 那边厢李怀商叫她牵一袖子,隔着一层她指头尖儿轻轻点落,李怀商中心如醉心驰神掣,胳膊不会拐歪儿。 初春的天,暗无一人的巷,墙内姐儿每晚起梳洗,娇声懒怠,咿咿呀呀吊嗓子,红尘掺在曲调里飞进巷子,她两个一时无话,只相对脸红。 第12章 她那腔脸红脸白的看飘散进春风,他是春风动着心面上带笑,她是闹个乌龙笑话难为情的笑,总之两个脸上都是笑影儿。 不同人,不同命,她两个笑么,有的人就笑不出来的。 宫中有人,正阳宫就有人,火炭烫烧嘴相似,还笑呢,看要哭。 “姑母怎说的,”徐茜蓉吃惊神色,“哪个怀着意儿与她争?分明是她平白恼我。” “她恼你?”徐皇后不信,“她软和豆腐似的安静性子,怎无缘无故恼你?不是你惹她?” 姑侄两个分辩几句,徐茜蓉委屈得要不的:“谁知她搭错哪根筋脑,哄得表哥也不爱搭理我。” 徐皇后听这口风,少不得一巴掌拍在小几上:“我说什么来着,你才几岁不是,急什么?要如今就勾他,他夫妻两个正好着,你要现如今凑上去。” 又说:“说要你敬她,友爱她,她娘家妹子和她不好?她是个仁义的姐姐,管是富裕,纳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