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仅一百年后。 又是那一缕极昼之光,像是落在寒冬窗户上的雪花般,轻飘飘落下,造不成丝毫伤害,却能让她自己像冰雪般融化。 夜清又醒了。 看到昏迷的少女,他只觉得荒谬。 她为什么又来唤醒他? 不。 夜清终于明白了。 从来都没有唤醒,她从一开始就是要毁掉幽荧深渊。 夜清敛住思绪,垂睫看她:“没必要道歉。” 落摇心一颤,竟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夜清始终任由她抱着,他连一根指头都没碰她,声音也异常平淡:“你本就属于天界,回去也是应该的。” 落摇手指用力,抓住了他后腰上的衣襟。 “本就是我咎由自取,夜凰……嗯,你应该是叫落摇,”夜清顿了下,慢慢说道,“最初我便知道你是神族,是我用幽荧给你改变了灵脉,化作了妖族。” 再回忆当初的事,夜清整个人都空了。 他以为自己会很痛苦,可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被“罪业”啃噬了二百年,早就适应了痛苦,身体上的,灵魂上的,都太多了。 “青伏说得没错,若非我让你染了七情六欲,你都不会看我一眼,遑论情爱之事,那三百年,是不该存在……” “不是!”落摇听不下去了。 夜清继续平静说着:“你只是被幽荧惑心罢了,这并非真正的……”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落摇垫脚亲他,用那带着苦涩眼泪的柔软唇瓣。 夜清的确感受不到痛了。 可他仍旧听到了心跳声。 压抑了数百年的思念、渴望一窝蜂袭来,几乎要冲垮了他的理智。 “别这么说。”落摇难过得嗓音打颤颤,“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别这样……”轻描淡写地毁了它。 夜清动弹不得,他能做到的,只有让自己竭力不回应她。 落摇其实很怕。 她想起来了,却又觉得太过遥远。 她那样走了。 夜清不顾生死去寻她。 却被她的母亲抽去了魔髓。 又过去了三百年。 她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他却被“罪业”折磨了二百多年。 他恨她吗? 他还会喜欢她吗? 三百年前的夜凰,对此深信不疑。 她自信、明媚。 她知道夜清与她心意相通。 她看得出夜清的口是心非。 她总能第一时间分辨出夜清的心思。 可现在的落摇…… 哪还有这般自信? 她神骨受损,命在旦夕。 她的至亲对夜清做了那样残酷的事。 夜清恨她,才是理所当然。 若非想要取回魔髓,他此生都不会与她再相见了吧。 落摇想起在三界山上的点点滴滴…… 他待她一直很冷淡。 疏离、淡漠。 时刻都在划清界限。 每日子时,她取幽荧之时,他都是一动不动。 那样暧昧的亲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