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众人站起了身来。 因洪灾的影响,姚家人几乎聚到了一处,此时听到宫里有人来,众人神情难免有些紧张。 “外祖父,这就是您说的,躲不掉的客人?”姚守宁靠到柳并舟身侧,小声的问了他一句。 她的感应力敏锐,从先前柳并舟的表现,察觉到他的心绪不平,再联想到他说的话,猜测柳并舟是不是因为宫中来人而感到闷闷不快。 “只算是其一吧。”柳并舟笑呵呵的应了一句。 姚守宁觉得心中更怪了。 从这一句话,她听得出来外祖父并没有将宫里来的人放在心上,可他明显有些走神,似是为了什么事而坐立不安。 既然不是因为宫中来客而影响心情,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走,我们出去看看。” 柳氏听出父亲话中意思,似是并没有要将这些宫里来客迎入家中的打算。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 柳并舟交待: “事了之后,你记得将火把准备好,浸好烈酒。” 柳氏闻言,心中一跳,却是重重应了一声。 一家人出了内院,便见外头正门大开,外间浩浩荡荡站了十来匹马,将一条巷道几乎堵塞满。 马上坐着良才所说的宫中来客,为首的一人头戴乌纱冠,身披黑色大氅,年约六旬,面色粉白,正是当今镇魔司首领冯振。 而姚守宁打过数次交道的副首领程辅云则是骑马跟在身后,见到姚家人后,远远的与姚守宁目光相对,咧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 “柳先生!” 冯振一见柳并舟出现,便喊了一声,斗蓬之下动了动,接着一只手腕翻转出来。 一卷明黄圣旨放在他掌心之上,他将其缓缓摊开。 大雨‘啪啪’打落,姚守宁看到隔壁的赵家等邻居各自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无数双眼睛偷偷望着这边,似是对于姚家的事十分好奇一般。 再远一些,有许多好事的人也偷偷跟来,躲在墙壁夹缝处偷看。 “柳先生一语成谶,昨夜洪灾应验,皇上听闻对儒家术法佩服万分。” 冯振皮笑肉不笑,先是恭维了一句,接着脸色一沉: “柳并舟接旨!” 柳氏听到这里,纵使没有女儿的预知之力,也察觉出情况不妙来。 她再想到父亲先前说的话,觉得灾祸出现,当即压低声音喊道:“爹——” 柳并舟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接着才上前一步: “柳并舟在此。” “呵呵。”冯振摊开圣旨,以眼角余光觑他: “你不跪下?” 柳并舟就道: “太祖当年立国之时就说过,凡道、儒、武等,修为有成,有特许之权,刑不上身,见皇权而不跪。”他神情温和,语气却铿锵: “不要说皇上没有亲至,就算皇上来了,我又无错,为何要跪呢?” 两人遥遥相望,各都寸步不让。 冯振盯他半晌,见他态度强硬,不肯让步,便接连冷笑。 大雨打落到水中,浑黄的水里泛起阵阵涟漪,冯振就念道: “南昭柳并舟——” 神启帝旨意中先是夸赞柳并舟提前预知洪灾至,对大庆有功,但同时也提到了七百年前的大儒张辅臣曾以浩然正气守护城池,暗指柳并舟在昨夜洪灾来时,未尽全力保护天下,而是明哲保身,致使大庆受了损失。 冯振念旨时以气沉丹田,字字句句传出极远。 柳氏听他念完,心中大怒: “爹!” 昨夜的洪灾由来,分明是白陵江的‘河神’作祟,再加上河堤年久失修的缘故。 这半年城中流言颇多,都在暗传‘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朝廷为此大怒,很是抓捕了一批百姓,关入狱中。 而柳并舟一入神都后,妖邪现世,便如印证了这样的传说。 昨夜洪灾一事,使得长公主与皇帝的关系紧绷,今日宫中便有人来,圣旨之中的话,分明是暗指柳并舟不肯出力护持神都,想要祸水东引。 柳氏此时看到远处有人听到这话之后不停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逐渐形成嘈杂之音,慢慢变大。 暗处之中,不少原本看热闹的人眼里露出仇恨的神色。 柳氏见父亲并不出声,不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