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个有概率自杀的抑郁症患者,对于学校,乃至只想兢兢业业领工资的老师们来说,无异于一场无妄之灾。 但林云笙觉得,他这辈子大概都会记得,自己去找学院主任签字时的情形。 五十多岁的中年男性,鼻梁上顶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坐在黑皮的人体工学椅上,他看着手里的疾病证明书,中途还时不时地抬起眼皮,上下打量林云笙。 随后,主任把手里的疾病诊断书扔到了桌面上。 “我没有看到你去学校心理室的记录。”他两手交叉抱胸,仰身靠在了椅背上,“为什么?” 林云笙迟缓地理解着主任话中的含义,与正常人割裂的反应速度,好比逐渐提升的水位线,空气里单薄的水分,足以让他溺毙在麻木又清晰的恐惧里。 林云笙的思维混乱,但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开口,试图讲一些有用的话出来,去减轻主任眼里不加掩饰的审视:“我……” “你入学之后的成绩也越来越差。”转眼间,学院主任又在自己手里的学生资料中,得出了一个切实的结论,“想用这种方式逃避考试吗?” 林云笙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长者,他眨了眨眼睛,一串眼泪便毫无征兆的落下了。 “像你这样的学生我见多了,我看你平时也不闹自杀,正常得很……” 主任身子前倾,两手放到桌面上,瞥见林云笙指甲上的颜色,接着摆出一副嘲弄的腔调:“还有心情打扮自己。” 林云笙的目光后知后觉地顺着主任的视线,落在被自己涂抹上颜色的指甲上。 下一秒,他浑身各处的毛孔瞬间炸开,心跳快到即将从胸腔里爆裂出来,一根细针落在地面上的响动,都足以被敏感地放大无数倍。 林云笙想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身后,主任却像是因此见到了一份确凿无疑的罪证,他用自己多年的教学经验,道破了一个学生拙劣可笑的谎言。 于是,主任拎起桌面上的疾病诊断书,眉头紧皱,将它重新扫过一遍,然后捏着独有一份的腔调,抬头看向林云笙:“你是怎么弄来这个的。” 这句话宛若当头一棒,砸得林云笙头晕脑胀。 泪水完全糊住了视野,林云笙的呼吸逐渐困难,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学院主任明显被吓坏了,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呵:“你想做什么!” 林云笙双腿一软,恍惚间的失重感令他整个人狠狠地载倒在了地面上。 你、是、怎、么、弄、来、这、个、的。 这九个字就像是林云笙这辈子永远悬在头顶,散不开、也抹不去的天雷。 他被自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