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对此事,想来也是不知情的。” 谢执说完,停顿一瞬,又道,“有关此事的消息,我方才所提已是全部。” “至于令尊为何骤然决定将他们母子几人接入府中,我虽不知内情,大约也能猜出几分。” “想来少爷心中,亦有定论。” 定论吗? 周潋在心底嗤笑一声。 当然能猜出来。 周牍自诩聪明,一心指望借靖王的东风,挣出一份从龙之功。 费尽心机,却不想对方棋高一着,早已藉着他亲近人之手,来了一场黄雀在后的戏码。 枉他这些年来耗费心力,将那母子几人安安稳稳地藏在吉祥巷中,半点风声也不露。 想来也不会料到,有朝一日,会被他们联合外人布局,将周家算进囊中。 实在可笑。 “还有一事,” 谢执又想起什么,面带犹疑,顿了一顿,还是将话说出口, “为着弄清那位外室真实身份,我的人寻到府中从前旧人查探。” “谁知细问之下,又问出了些别的。” 此事他本不欲叫周潋知晓,可如今情势所迫,二人身处周府,群狼环伺之处,却由不得人。 他看向周潋的眼神有些奇怪,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 周潋同他对视,电光火石间,恍惚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细想。 他紧抿着唇,一双眼怔怔地,直盯着人,眼底浮出点点猩红之意,莫名有些骇人。 时间像是过了许久,他听见谢执缓慢开口,字字都听在耳中,却连不成句。 “当年叶夫人之死,或许,另有蹊跷。” 蹊跷……是何意? 周潋茫茫然地睁着眼,视线落在谢执身上,但又好似透过他,虚虚地不知落在何处。 口中软肉在不自觉中咬破,舌根处血腥气息骇人得浓重,他在恍惚中,又被唤回一两分清明。 脑中乱糟糟一片,像是木的,又像被人拿刀子生生剜出来,连着一捧捧血肉搅和在一处,疼得发颤。 谢执的声音仍在继续,嗡嗡的,像隔着水,叫人听不分明。 “依着当日令尊所言,叶夫人当年乃是病逝。” “可我的人寻到旧日服侍过叶夫人的婢女,她只讲,叶夫人身体素来康健,少有症候。” “即便是当日生产之时伤了根本,后面慢慢养着,上好药材温补,渐渐也调养过来。” “偏偏是那不知名的病症,大夫俱瞧不出缘故,熬了几日便撑不下去,撒手人寰,实在蹊跷得很。” “且当日,那婢女还透漏出另一道消息。” 谢执顿了下,低声继续道,“叶夫人过身后,叶老爷子心中存疑,曾悄悄从外头请了大夫,查验尸/身。” “大夫验过之后,却称尸/身之上……有中毒之象。” 周潋只觉自己被投进了二月寒冬之中,浑身上下的血液一寸寸凉下去,心头生寒。 “……然后呢?” 谢执摇了摇头,“那婢女所知仅限于此。” “之后如何,她离开周府后,一概不晓。” “只是,”他抿了抿唇,“此后儋州风平浪静,周家叶家……并无龃龉,” “大抵,是不了了之的。” 至于为何,除却当事之人,谁都不知内情,也无从置喙。 “所以,外祖他……早有疑心?”周潋喃喃。 “既如此,为何这么多年,他从未同我提过此事?” 任由他被瞒在鼓中,同周牍之间父慈子孝了这么多年。 谢执度着他的神色,沉吟片刻,低声道,“此事到底只是旧传,其中几分真假,你我并不知晓。” “若要知晓真相,只怕还要去寻当事之人。” “无论真相如何,总要亲耳听见,才算作数。” 话音刚落,车外陡然传来一声巨响,车身猛地一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