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再不来了。” 周潋听了无法,明知这人存心挤兑,也只得苦笑一声,将头转了过来,顺势把掌心里仅余的两枚莲子放在了矮几上。 “谢姑娘又说笑,”他叹了口气,“姑娘美貌,这世上之人若非眼盲,定然深谙。” “姑娘不必揽镜自照,只瞧众人神色,便可知晓一二。” “世上之人,”谢执念着这几字,也不知在想什么,停了停,又问周潋道,“少爷也在其中之列吗?” “……自然,”周潋避过他的目光,“周潋非方外之人,自然,无法免俗。” 谢执瞧着他这般窘迫神态,忽而一笑,好似霁雪初晴,“少爷说话还是这般读书人的调调,啰哩啰嗦,半句也听不懂。” “初见时就是如此,如今少爷同谢执相熟,也不肯改。” 没了那层薄绡作掩,薄唇之上那一抹杏子红更是灼人眼。周潋不敢多看,匆匆一瞥之下,只瞧见这人唇角之侧有枚小小的涡,笑起来时,连带着霜雪般的眉眼都化成了水。 “是我忘了,”他阖了阖眼,将心中一瞬泛上来的念头一并强压下去,“谢姑娘勿怪。” “只勿怪么?”谢执从碟子里拈了颗周潋先前剥好的莲子,送进口中,慢悠悠道,“不改一改?” “那依姑娘之见,该如何改?” “谢执不同少爷这般会读书,也没有那样多弯弯绕,”谢执将手中的莲子吃完,又捏了一枚,“在外头,若是觉得谁入了眼,自然便直接夸出来了,没那样多的词句可用。” 周潋听罢,脸上笑意中带了几分无可奈何,沉吟片刻,轻摇了摇头,温声开口道,“还请谢姑娘恕在下唐突。” “周潋心底,实在是觉着姑娘万分好看的。” 他终于秉着自己的一腔心意,直直地撞进谢执眼神中,避无可避。 下一刻,他便看见那位万分好看的谢姑娘紧紧蹙起了一双含烟眉。 “好苦。”谢执顺手抄了一旁矮几上盛着凉茶的瓷盏,一口气灌了下去。情急之下,喝得太猛了些,忍不住便扶在榻沿呛咳起来。 “当心!”周潋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忙站去他身旁,接过手里头的瓷盏,在谢执背上轻轻抚着,好助他顺气。 谢执呛得厉害,咳一直不停,挣动着,身子半俯下去,单薄的背脊随着咳嗽微微颤抖。 周潋覆在他背上的手愈发轻柔,唯恐力气大了,反叫他难受。过了好一会儿,待这人略平复了些,又从壶里斟了半盏出来。递去谢执手中。 谢执好容易才直起身,经了这一番折腾,原本素白的颊泛了薄粉,眼眶微微红着,水光盈盈,神色恹恹的,活像是才受了场欺负一般,话也一时说不成,只点了点案上的碟子。 经这一遭,周潋才回过神来,对着谢执不由得歉意道,“是我疏忽。” “我从来习惯了,剥莲子时鲜少去心的。” 莲实是夏日的鲜果,采摘也多趁着头茬,彼时莲叶接天,莲蓬鲜嫩,莲实大都鲜甜,连带着莲心都自有一股清香之气。 过了时令再采,质老不提,连带着莲心的苦味都泛上来,怪不得谢执方才皱眉了。 周潋素来食莲子都在夏日,莲心性寒,祛火上佳,是以也从未取出过。那碟子里头,谢执先前剥的同他剥的混在一处,乍然之下只看外表,哪里分得清? 谢执将手中半盏茶喝尽,尤嫌不够,蹙着眉,将茶盏又递了回去。周潋任劳任怨地接过斟满,重新放回了他手中。 动作间,指尖相触,只觉一点凉意透过,转瞬又不见。 “苦味一时只怕下不去的,”周潋瞧着这人的申请,歉疚之余,又止不住地觉着好笑。掩饰地低咳了一声,解下了腰间的荷包,打开系口,递去谢执眼前,“拿蜜饯压一压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