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周潋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微微一笑,便也顺着道,“多谢姑娘美意,周潋愧领。” “又是叫人听不懂的话,”那人斜着身子,靠在花藤上道,“答便答应了,还‘愧’什么,当真奇怪。” 周潋听罢,哭笑不得,待要解释,那人已转过了话去。 “你叫‘周潋’,”他问,“哪一个‘潋’?” “是‘澹潋结寒姿’那一个?” “正是。”周潋微讶,这一句并不常见,眼前人竟也能顺手拈来。 许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那人轻笑了一声,懒懒地站起身来,“随口而已。” “谢灵运的句子,团栾霜质,倒也衬你。” 他走回琴架旁,随手拨了几下,弦音宛转里,他开口,淡淡道,“时辰不早了。” “小少爷,改日再会。” 话中带了赶人的意思。 “姑娘,”周潋的气息微微急促了些,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还未来得及请教姑娘芳名……” “我忘了同你讲么?”凌霄花下,那人微微抬起头,眼波流转,漾出很浅的笑意来。 “那便下次罢。” “下一回,你我若是再碰见,就告诉你。” 第4章 灯花落 夜里,周园落了场雨。 园子另一头的寒汀阁上头,雕花的窗棂开了半扇,盈盈地透出些烛火的光亮来。 谢执在镜台前坐着,手中握了把小犀角梳子,并未动,只懒懒地,在指间一下下打着转儿。 他换了身月白的薄绸寝衣,泼墨似的长发散在身后,白日里的钗环早已卸了,零零散散地丢在桌面上。 蜡烛在手边搁着,萤火样的光亮,被裹着雨雾的风一扑,烛影晃了满室。 梳着双髻的小丫鬟进了屋子,手里捧了托盘,脚步急着,往旁边一搁,伸手去合窗扇,“外头落着雨,公子怎么连窗户都不关?“ “仔细吹了风,回头嗓子该哑了。” “哑了不是挺好?”谢执手臂横着,半枕在镜台前,细长的手指捏了一缕发梢,在指上绕了几圈,漫不经心道,“来日寿筵上,连开嗓都不必了。” “只管抱着琴去,做个哑巴就是。” “还吹风呢,这吹久了,好好的人,都开始说胡话了。”小丫鬟摇了摇头,将托盘里的碗盏送去谢执跟前,捎带着解救了那一缕头发,规规矩矩地依样捋到身后,拿了犀角梳子,站在那儿一下下地替他篦。 谢执好似没了骨头,斜斜靠在桌旁,身子伏着,露出一段脂玉似的脖颈来。 他捏着小银勺,随意地在碗中搅了搅,垂下眼去看里头盛着的汤羹。 下一刻,两道好看的眉就蹙起来,“又是雪梨银耳。” “一日三顿都吃这个,吃得絮了。”说着,扁了扁嘴,用手背碰着,将碗远远地推出去。 小丫鬟显然是经得多了,见怪不怪,一只手执着梳子,另一只手空出来,饶有余暇地将汤羹又送回了他面前,“那也没法子。” “秋日里燥,公子又不愿意喝那苦药,陈大夫特意叮嘱了的,这东西清热润肺,合该多喝一些。” 她说着,又吓唬谢执道,“公子不肯喝,路上就旷了好几碗,阿拂可都记着呢。” “若真是带了病,等来日里见着了陈大夫,定要一一数给他听。” “我治不着,陈大夫可有的是法子治。” 谢执最怕这个,听见了阿拂这般讲,再不情愿,也只得捏着勺,小口小口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