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奢译说:“我不开心。” 李梁睿像是早有所料,问:“那有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奢译很少再对自己家的事产生感情波动了。任由邻居的非议,无论祝沁澜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父母间歇斯底里的争吵,祝沁澜的恶意谎言,林笃译的愤怒与暴力相向。当祝沁澜精神崩溃捅死了丈夫时,他尚能一脸平静地打开门,拜托邻居奶奶帮忙报警。 所有的事,都无关紧要。 唯一重要的,只有施妤。 他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施妤身上了。 就像——他妈妈对他爸爸那样。 他羡慕着能和施妤有接触的人,嫉妒着能和施妤有接触的人,绝对理智地、疯狂地在谋划,利用极限的恶意、暴力和伤害来斩断施妤和所有人的联系,让她的世界里再无别的选择,只剩下他。 “这样是不对的,是吧?” 林奢译没有说话。 “一个人不能过度依赖其他人,首先要确立自己的完整人格,再来谈由人格衍生而出的感情。所以我认为你对施妤的感情并不能称之为爱,只是出于——”李梁睿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精神病变的偏执。” 享誉国际的心理医生显然很擅长这种事。 藏在银框眼镜后面的眼眸,注视着他的病人。 林奢译也在注视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林奢译微微笑起来。 他的笑意含蓄而坦诚,徐徐地温柔,一如他每天,每时每刻微笑的模样,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小林老师。即便是李梁睿也不得不承认,他找不出任何破绽。 但就是这样,完美即是伪装。 李梁睿想了想,刻意改为了带有情绪色彩的说辞:“你现在的行为,并不是你内心真正想要做的。如果你一味隐忍,‘崩溃’只是早晚的事。”他将林奢译对自己、和对施妤的看法揉碎在了言语中。 ——果然林奢译出声反驳了他。 “不会的。” 林奢译敛住了笑容,轻声说:“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比起他自己的“崩溃”,他更在意“崩溃”对施妤造成的伤害。 这也是他和祝沁澜存在不同的地方。 李梁睿低头继续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从林奢译的角度,只能看到笔尖流畅地写出了一行又一行。房间里静谧无声,笔尖也无声无息,但很快林奢译发现李梁睿的病历本并不是只有祝沁澜一个人。当他翻页的时候,所展露出来的红色页签上,分明标注了他的名字。 为什么要写他的名字? 是受了阎警官所托,来观察他的情况吗? 害怕他会和祝沁澜一样? 以前是他做错了。明明他知道错了,他会改的!为什么还要认定他会伤害施妤?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拆散他和施妤?为什么要将他视为潜在的危险,非要他离开施妤?! 他会再次和施妤分开。 熟悉地,压抑不住地,焦躁感。 从进门时就一直在林奢译心里盘桓的负面情绪终于有了发泄口。他猛然站了起来,座椅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开,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他再没了从容的微笑,神色紧绷,凶狠地盯住了面前的人。 “放轻松。” 李梁睿不为所惧,反而露出了职业的笑容:“我是医生,我会帮助你的,好吗?”他把服药指南放在了林奢译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