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民女事先从未见过。”她始终垂着眸子,别人也只会当她敬畏天颜。“民女宅中花园墙上有一漏洞尚未堵上,许是白鹿从此处误入。” 虽是事发突然,可她跟陆崇却并不算陌生,哪怕心中乱作一团,她仍听出了陆崇的弦外之音,是要她认下那头白鹿。 只是她不知陆崇想做什么。 陆崇微微颔首,没再问她别的。 陈太妃待她不用再回话后,忙将她拉到身边,带离了“风暴”中心。 虽然她并没有跪太久,起来时微不可察的晃了下身子。陆崇看得仔细,所以将她的不适收入眼底。 陆崇本就酝酿着怒意的墨眸愈发暗了些,开口的语气格外冷:“白鹿是何时不见的?” 陆川行忙恭声答话道:“回皇上的话,是巳时末刻臣护送马车到行宫后发现不在了,想来是路上逃了的。” “那头白鹿又是何时从顾宅搜了出来?”陆崇继续问他。 “是、是午时四刻——”陆川行声音越来越低。 他自己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若真是丢了,本该在四周寻找。他却精准的只去了顾璎的宅子找,还偏偏真寻到了一头白鹿——既是顾璎已经洗脱了嫌疑,那摆明了就是他存了栽赃陷害的心思! 跪在旁边的郑柔冰也想到此处,她心里越来越慌。 陆桓跟陆川行有旧怨,自然不会放过能打击陆川行的机会。她听墨烟提过,陆川行曾怀疑过陆桓跟顾璎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若真是如此—— 他们这次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除掉顾璎,反而把陆川行给搭进去了。 她心底一片冰凉,捏紧了指尖,懊恼不已。 “皇上,臣在护送白鹿时曾遇到过顾氏,故此才怀疑是她所为。”陆川行把心一横,道:“臣护送不力,请皇上降罪——” 陆崇并没再给他半分眼神,“秦副统领,此事交由你查清。在此之前,安郡王不得离开半步。” 陆川行连忙应是,哪怕将他关到地牢里去,他都不敢有半分怨言。 “臣领旨。”在稍远处的秦自明上前,恭声应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璎用余光瞥见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是常跟在陆崇身边的人。 他竟是羽林卫的副统领。 见顾璎脸色不好,陈太妃只当她是吓坏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误会解开就好。”庄太后看向顾璎的神色总算和蔼了起来,温声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太后面前,她岂敢说自己委屈? 顾璎才要开口时,只见庄太后招呼身边的掌事嬷嬷过来,赏了顾璎一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 当着众人的面,庄太后并未回避自己失当之处。她素来慈爱,此举更是印证了贤名。“拿着罢,算哀家给你压压惊。” 顾璎仍是从容不迫的行礼谢恩。 她这幅宠荣不惊的淡然模样让庄太后暗暗纳罕,商户出身竟有这样沉稳的气度。 陆崇似乎才留意到庄太后这边的动静,道:“顾姑娘今日受惊了,陆桓,安排人送顾姑娘回去。” 接下来怎么查是天子的事,与她无关。 顾璎再次谢了恩,捧着太后的赏赐,跟在陆桓身后走了出去。 “顾姑娘,你可是哪里不舒服?”陆桓看出了她脸色有些苍白,低声她。 顾璎摇了摇头,轻声道:“陆桓公子,我没事,只想快些回家。” 说完她自己都一愣。 家,那里不是她的家,是陆崇的宅子。 “顾姑娘,只怕你要等等。”陆桓压低了声音道。“先上轿子罢。” 顾璎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 是谁让她等的再清楚不过,她也不想为难陆桓。 顾璎来时是自己走进来的,为表对她的优容和补偿,陆桓让人准备了软轿。 轿子转了几次,好像越来越清净。她早饭就吃得不多,午饭水米未进,胃里那股子难受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好在她身上有才买的香囊,淡淡的茶香味多少缓解些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软轿终于停下。 轿帘掀开,已经不见了陆桓的身影,等在外面的人她竟也有几分眼熟。 “姑娘安好。”来人虽是内官,看衣饰品级应当不低。“奴才梁正芳。” 听他自报家门,顾璎脑子嗡鸣一声。 她入宫那次遇上了天子銮舆,她避让行礼时,迎面走来的就是梁正芳! “梁总管。”顾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梁正芳待她极为客气,恭声道:“请姑娘进来稍事休息片刻,皇上这就过来。” 果然是陆崇要见她。 顾璎眼下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天子,可下面的人奉命行事,她又不是喜欢迁怒的人,只得忍耐下来,跟着他走了进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