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钰提醒了一句:“最好是安排个妥当的人去送信,金陵距离淮安不远,最多几日也到了。” “是,听姑爷的,这信我亲自去送。” 刘伯安将信藏进袖中,走出了后院。 怀钰低头询问:“去和你姐姐说句话?不出意外,这应当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沈茹站在一株枣树下,头上罩着轻纱,风一吹,勾勒出瘦弱的身形。 喜儿站在她身后,背着打点好的行装。 沈葭犹犹豫豫地走过去。 “那个……淮安城外六十里,有个王家集,我舅舅在那里有座茶山,山上建了庄子,名叫‘碧寒山庄’,我小时候去玩过,虽然是乡下,但风景很好的……你去了那里,好生休养,我写了信给舅舅,托他好好照看你。” 沈茹在面纱下微微一笑:“小妹于我,恩同再造,我会在佛前,点一盏长明灯,终生茹素,为你和小王爷祈福,保佑你们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怀钰道:“以前那些,就忘了罢,你死里逃生,从今以后便脱胎换骨,是个新生之人了。” 沈茹沉吟片刻,道:“既是新生之人,便该有个新的名字。请问小王爷,那位姑娘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件事连沈葭也不知道,她好奇地看向怀钰。 怀钰想了想,说:“她与你一样,是个苦命人,她姓尹,叫尹秀儿。” 尹秀儿。 沈茹在唇间默念了几声这个名字,最后道:“好,从今往后,我就叫尹秀儿了。” 怀钰点点头,对沈葭说:“我们该走了。” 沈葭被他牵着,走出院门的那一刻,鼻头一酸,眼泪蓦地涌出,撒开他的手往回跑,扑进沈茹怀里。 沈茹怔了怔,不敢回抱她,手迟疑地放在她肩头上方。 “小妹……” “你好好活!” 沈葭哭得眼泪鼻涕齐流,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本来这么讨厌沈茹,可真到与她分开的这一天,她会这般不舍。 嗅着沈茹怀中的淡香,她忽然想起,就是这个讨人厌的姐姐,在谢柔抛下她回娘家后,陪她坐在门槛上,日复一日地等南方的大船来接她,被她发脾气赶走后,还躲在门缝后,悄悄地偷看她;就是这个讨人厌的姐姐,会在下雨天打雷时,溜进她的房间哄她睡觉,安慰被噩梦吓醒的她。 “姐姐,姐姐,姐姐……” 像是害怕此生再也无法喊出口,沈葭喊了无数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沈茹回过神,手终于落在她的肩头,面纱下的一双眼睛,温柔地弯成月牙,喊出她喊过无数遍的称呼。 “妹妹。” - 雨后初晴,一轮虹日缀在天边,河岸边野草青青,芦荻瑟瑟,泛着雨后的泥土清香,船娘们将闷得快要发霉的被褥抱出来晾晒。 陈适拄着拐杖,在甲板上晒太阳,一边问:“你是说,你在喜儿喊出‘夫人自尽了’,才意识到那是我夫人,并未看到她的正脸?” “是啊,陈大人。” 蒋百户臊眉耷眼地答道,内心不断抱怨,都问过多少遍了,人都入土为安了,还问什么问,不嫌烦吗?你没问腻,老子都答腻了! 陈适指了个方向:“你看那儿。” 蒋百户望过去,只见他指的是正在上船的王爷王妃一行人,有些不解:“怎么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