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钰皱眉,再次重复,语气沉了点儿:“过来。” “你先过来。” “你过来我就过去。” “你过来。” “沈葭!”怀钰黑着脸,“你到底过不过来?” 沈葭屏了口气,心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她带着气大步往前走,不料在她迈腿的同时,怀钰也朝她拔腿走过来,两人撞个正着,沈葭的额头磕中他的下巴,各自都疼得叫唤起来。 “啊!你的下巴怎么那么硬!疼死了!” 沈葭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怀钰捂着下巴,也没比她强多少,没好气道:“我还没说你的脑袋硬呢!” 沈葭跺脚道:“好疼好疼!” “有那么疼吗?”怀钰已经不太疼了,走到她面前,“手拿下去,我看看。” 沈葭放开手,怀钰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看,额头倒没肿起来,只是多了道红印子,他的下巴也是,二人看着彼此脸上那道红印,都觉得滑稽得不行,一齐大笑出声。 笑了半晌,才堪堪停下。 怀钰问:“走吗?” 沈葭点头:“走。” - 乌衣巷距离秦淮河不是太远,二人决定走着去,不乘轿子,元宵佳节,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了灯,路上不算太黑,但怀钰还是让沈葭牵着他的袖子。 二人穿过琵琶巷,来到秦淮河畔的钞库街,沿河两街都已悬上了各色花灯,河中画舫、小艇络绎不绝,两岸河房上传出丝竹萧管与妓.女们的笑闹声,恰如杜牧诗中所言: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街上有买花灯的,沈葭走过去瞧,看中一盏兔子灯,刚要问老板多少钱,怀钰就掏钱替她给了。 沈葭心底有点甜滋滋的,拎着那兔子灯,问他:“想去游河吗?” 怀钰看向河面,思索了片刻,点点头。 河边有停泊的小船可供租赁,揽客之声不绝于耳,沈葭和怀钰一过去,就如羊入狼群,船家们纷纷来拉,热情招呼他们上船,怀钰将沈葭护在怀中,免得别人毛手毛脚地碰到她。 沈葭最后挑了个面善的老人家,怀钰将她抱上船,自己坐到她对面,这条船特别小,二人稍微动一下,膝盖就能碰到。 木桨摇动,搅起一阵水声,小船慢慢划到河心,穿过文德桥,右岸便是夫子庙,华灯璀璨,灯影倒映在河面上,如同漫天星河。 岸上,行人们三三两两地并肩同游,喝醉的士子们勾肩搭背,放声狂笑,惹来路过的女郎们频频回头。 沈葭收回视线,正襟危坐,放在腿上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怀钰就坐在她的对面,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让沈葭忍不住一阵紧张,心脏怦怦跳。 她突然发现,怀钰是真的很俊的,他的眉,他的眼,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沈葭紧紧地抓着袖子,里面放着绣好的香囊,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挑起一个合适的话题,再自然地把香囊交出去呢? 说是元宵节礼物? 今日本是她的生辰,反倒成她送礼了,他一点表示都没有,除了方才送了她一盏兔子灯。 沈葭想到这里,又有点不开心起来。 怀钰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一直东张西望,眉头紧紧蹙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些急迫。 沈葭看着他这模样,心底的紧张与雀跃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苦涩和惘然。 怀钰终于忍不下去了,扭头问船头的船家:“老人家,还有多久能靠岸?” 老人耳背,听他说了几遍才听清,慢悠悠道:“公子,还没有呢。” 怀钰皱眉道:“尽快靠岸,我有急事。” 话音刚落,沈葭幽幽问他:“你有什么急事?” “什么?”怀钰没听清。 沈葭瞪着他:“我知道你有什么急事,不就是去找陆婉柔吗?” 怀钰一怔,否认:“我不是……” 沈葭一下子就爆发了,眼泪唰地流出来:“我都看见了!你和她逛古玩店!你还让她玩你的玉佩!怀钰,你喜欢她对不对?你跟我在一起就不耐烦,一直想着去找她对不对?!” 怀钰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哪里不耐烦了?我那是……反正不能告诉你。” 沈葭一听,更是伤心气愤:“谁想知道了?你去找她罢!你去喜欢她罢!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怀钰大惊:“什么?你喜欢我?” “现在不喜欢了!我要休了你!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没法过啦!”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