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将林都直换掉,禁卫班值等悉数由自己的亲信掌控,看来,圣上对二皇子的不信任,彻底加深了一层。 从前的下属,变成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统管,甚至在权势上,还胜自己一层。 程子安诧异了下,不动声色打量着许侍中的神色,见其并无不悦之色,他暗自长舒了口气,笑了起来,道:“我就说,怎地没见到黄大叔,等黄大叔闲下来,再去跟他道贺。” 许侍中脸上跟着浮起了笑意,道:“别太张扬,仔细遭了人嫉恨。王相他们一大早就来了御书房,讲了膳房那边的事情,几个皇子都来了,四皇子今朝没读书,被从先生处叫来了御书房,说是年后四皇子开始学着办差。我同老黄说过,采买的差使不好做,别办砸了,到时候连累到他。” 膳房的采买管事,黄内侍变成了黄都直后,就该由他选人。许侍中是在提醒黄都直,别只管着安插自己的人手,最后犯了事,连累到了他自己。 黄都直聪明谨慎,他能伴君左右多年,至少不会在眼下的节骨眼上出差错。 程子安沉吟了下,问道:“御膳房那边,许大叔可有麻烦?” 御膳房的花销,是从内库支出,程子安不清楚里面究竟如何,许侍中管着御膳房,要是账目出了问题,圣上可能会暂时放他一马,心里的疙瘩却难以抹去,以后再难那般信任他,会逐渐另选信任之人任侍中。 许侍中望着远处,神色淡然,道:“这点子钱,我看不上。我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也不知能否活到出宫养老,能有花上钱的那一日。失去圣上的信任,这些钱就是拿来埋我,给我垒坟墓的石头。” 程子安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许侍中是难得一见的明白人,聪慧,看多了权势倾轧,亦看透了荣华富贵。 只是,难免没劲。 许侍中耳朵忽地动了动,朝着程子安做了个手势,转身急急进了殿。 很快,宫女小黄门捧着热水帕子鱼贯而入,圣上醒了。 程子安轻嘲一笑:“这份差使,真不是人人能当得好。”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许侍中出门来将程子安请进了大殿东屋的御书房。 圣上坐在御书桌后吃茶,下巴朝椅子点了点,道:“你将王相他们差得团团转,自己倒清闲,前来何事?” 程子安在椅子上坐下,笑道:“臣马上就要忙了,前来是向圣上回禀,臣接手了户部的差使,账目等都未曾弄清楚,臣打算在春耕之前,将账目大致厘清。” 圣上手上的茶盏,本来递到了嘴边,顿住片刻,将茶盏放在了御案上,问:“厘账?” 程子安:“是,厘账。” 圣上似乎是发出了声音,又似什么都没讲,程子阿一时没能分辨清楚。 “厘就厘吧。你是要趁着过年的时节厘账?” 程子安这下听得一清二楚了,欠身应是。 圣上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垂下眼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片刻后道:“老四长大了,先前一直跟着先生在读书,于政事上一窍不通,你带着他去,让他跟在身边学习学习。” 以前四皇子小,在庆典筵席上,身边还跟着乳母伺候,坐一阵就被乳母领了下去,程子安只远远见过他一面。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还不够,现在还来了个四皇子。 再过几年,五皇子等皇子都会如雨后春笋般长大,乌泱泱一堆皇子,程子安只一想就眼前发黑。 程子安约莫清楚圣上的考虑,先前几个大的皇子,资质平平,偏生跳得太高,眼睛发绿盯着那把龙椅。 四皇子究竟如何,程子安并不清楚。至少他尚在读书,未曾走入朝堂,就不会碍圣上的眼,新人总有几分新鲜劲。 程子安懊恼得快要吐血,迎着头皮接下了四皇子这个宝贝金疙瘩。 圣上似乎无意看了眼程子安,道:“铺子田庄户帖等,你都理一理。” 看来,圣上昨晚将程子安的话,真正听到了心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