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飚出来,那人剩下了半边脖子,哐当倒地。 墙上瞬间乱了,许县令等人惊恐万状扭动挣扎,在血泊里翻滚,神色看上去狰狞可怖,像是要吃人的恶魔。 积攒许久的仇恨,在此时瞬间迸发,李五儿举刀,朝着许县令剁下。 刀插进许县令肥硕的腰上,他跟杀猪一样,嗷嗷惨叫不停。 苏成奉与于副将等人看傻了眼,兵丁们乐了,小声笑道:“瞧这群乱民,哪用我们出手,自己就先打了起来。” 程子安紧紧盯着城墙,刀在升起来的太阳下,发出刺目的寒光,带起血珠,如雨落下。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明明是明晃晃的大白天,程子安还是感到眼前是黑不见底的深潭,寒意钻入了骨缝里,冷得他全身都咯咯作响。 昌县的那些尸首,与他们渐渐重叠。 就是这么一群毫无章法,投投无路的百姓,在西路兵的平叛下,昌县已半空。 程子安紧拽着手,他未出声阻拦,更没有劝说。 苏成奉斜撇过去,凉凉道:“程知府,眼下该如何办?” 程子安只当没听见,一瞬不瞬盯着城墙上的动静。 苏成奉觉着没趣,拧了宁眉毛,道:“于副将,朝城墙上喊话,准备攻城!” 于副将领命,转身交待下去,箭搭在弓弦上,号声呜拉拉响。 城墙上的众人方回过神,放开了许县令等人,喊道:“官兵要攻城了,快准备迎战!” 程子安猛地转头,对着苏成奉道:“苏将军,退兵!” 苏成奉怔了下,面色一下涨红,气道:“程知府,乱民杀官,大家都亲眼所见,你让我退兵,岂不是纵容乱民?” 程子安神色凌厉,声音比天气还要冰冷,道:“这是他们应得的!退兵!” 苏成奉被程子安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惊了跳,他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发紧,懊恼地哼了声,挥手道:“退兵!” “我端看你要如何解决!” 程子安全然无视苏成奉的阴阳怪气,等兵丁收起弓箭,往后退去之后,他跳下骡车,独自走向了城墙。 莫柱子看得眼珠都快突出眼眶,想都未想,紧紧跟了上前。 云州府来的汉子们,望着城楼上举起石头的流民,惊吓万分,哗啦啦跳下车,喊道:“程知府,程知府回来,危险。危险!” 苏成奉与于副将他们,一并惊呆住了,看着程子安迈着稳稳的步伐,坚定从容走向了城墙下,仰头望着城墙上对着他的巨石,举在半空的滚水。 程子安不疾不徐,如先前那样朗声喊道:“我是云州府的知府程子安,带着粮食,前来赈济遭受雪灾的盛县百姓。” 李五儿喘着气,沙哑着声音道:“你休要胡言乱语,赈济,我们等了这么久,衙门都不管我们,亲人都饿死冻死了,狗官们却吃香喝辣,不将我们的死活当一回事!” 程子安道:“我知道。所以我来到了这里。以前云州府与吉州府交换过小麦种子,不知你家可有拿出种子来换?” 李五愣了下,旁边的汉子气愤地道:“我家拿出来换了,拿了五十斤的小麦出去,最后只收回来三十斤,狗官足足贪走了二十斤!狗官称,云州府的种子是良种,比吉州府的值钱,只能换这么一点!” 程子安见怪不怪,平静地道:“云州府的百姓,一两不差收到了麦种。所以,朝廷派我来到了这里,来赈济灾民。你们以前,可见到过赈灾?朝廷让官府开仓赈灾,你们可有从官员手上,亲自领到过粮食?” 官府赈灾,各县县令领回去,差役再分发到各里正手上,重重盘剥下来,到手的屈指可数。 汉子被问得愣住了,李五斥责道:“别跟他废话!”接着,他对程子安喊道:“你待如何?” 程子安转头指向汉子们身后的车马,道:“上面是拉的芋头,柱子,你去拿些来给他们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