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川去抓了雪,搓干净了手上的泥,接过莫柱子递来的芋头,撕掉皮咬了两口,眼泪哗哗往外掉。 莫柱子看得一愣,忙道:“庆川,你慢些,烫到了吧?” 庆川不答话,混着流下来的泪,几口将芋头吃了下去。 莫柱子张嘴呆呆望着他,一时看得莫名其妙。 程子安低头拨动着火堆,火大了些,罐子里的水再滋滋响。他倒了一碗热水,再给了庆川一只杂面炊饼,道:“快吃,吃完要赶路,快些到昌县。” 庆川抬起袖子抹了把脸,“多谢少爷。”接过水与炊饼,囫囵吃了下去。 莫柱子惊讶地瞪大了眼,道:“少爷,昌县被乱民占了去,那里危险。” 程子安道:“西路兵应当到了,或者早已到了,危险不到那里去。” 赈济赈济,赈济的粮食该送到遭受了灾害的百姓手中,活着的百姓手中。 程子安起身,朗声道:“我们往西,去昌县。诸位放心,那边有西路兵,不会有危险。” 汉子们听到有兵,当即二话不说,互相招呼着收拾,灭火,赶着车往西而去。 走了约莫五六里地,程子安发现情形大变。 道路泥泞不堪,雪被车辙马蹄踩得稀烂,混着泥与雪的脏污里,偶有凝固变成褐色的一滩滩血迹。 走在前面的汉子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差人前来向程子安回禀请示。 程子安沉吟了下,道:“继续前行,找个避风宽敞处扎营。” 继续走了半个时辰,道旁出现了一间土地庙,庙的半间墙壁屋瓦齐整,只窗棂与门都不见了踪影。 屋子正中央,土地公土地婆婆倒在缺了半边,露出泥塑的身子,慈眉善目望着远方。 地上一滩滩褐色干枯的血,角落里,乱七八糟堆着僵直,衣衫破烂的尸身。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汉子们有人被吓得脸色惨白往后退,有人在角落里干呕起来,有人惊恐不安后退,道:“杀人了,杀人了!” 程子安拼命按耐住胸口的翻滚,大声道:“西路兵已到了,大家别怕!” “是啊,肯定是西路兵到了,杀了乱民!” “什么乱民,都是些要饿死 ,想要求个生机的穷人罢了。” “要是乱起来,你我都与他们一样了。” 汉子们嘀嘀咕咕,继续上了路,路两边都是些村子,草屋倒了大半,偶尔能看到一个人影飞快闪过,躲进了破屋里。 程子安眼神冰凉,神色一片麻木。 地上那些尸身与血,朝上挥出,僵硬的手臂,在他眼前不断浮现。 程子安见多了苦难,第一次直面如此惨烈的血腥场景。 这次西路兵平乱如此迅速,立了大功。 快到县城时,前面一群人惊恐万状,乱跑乱奔而来,后面的马蹄阵阵,吆喝着喊道:“尔等反贼,再敢跑,休怪刀箭无眼!” 程子安来不及反应,一个箭步跳下车,跑到最前面的骡车边,跳上车辕,用尽全力嘶喊道:“朝廷有旨,住手,都住手!” 奔逃的人看到前面堵着一长串的车,以为是援兵到来,有人慌不择路,往道旁的斜坡滚去,噗通掉进了结冰的沟渠中。 也有人听清了程子安的话,喘息着望着他,眼底皆是不安害怕。 程子安歇了口气,继续高喊:“我是云州知府程子安,领了圣旨前来赈济灾民!” 双方都缓缓停了下来,兵丁中跑来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骑在马上狐疑地打量着程子安,拱了拱手道:“在下是苏将军麾下的副将,姓于。苏将军领了朝廷旨意前来平叛,不知阁下自称是领了圣旨的程知府,有何证明?” 程子安问道:“苏成奉将军当年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