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府,党山县一直都难.....” “我知道。” 程子安扬手打断了他,道:“党山县的科举,粮食赋税,是一时提不上来。不过,我看了这些年党山县的卷宗,教化倒做得很好,这些,都是高县令的功劳啊!” 高县令听到程子安的夸赞,并未有半点松弛,很是警觉地道:“不敢不敢,这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罢了。” 程子安笑说倒也是,“不过高县令,我还是有些疑问,党山县的户帖人数,好似有些数额对不上。你瞧平水村,连着三户人家绝了户,这三户人家,是得了何种疾病,能在短短半年内。接连共计十三口人都没了?” 高县令接过程子安递来的户帖翻看,额头豆大的汗水,啪嗒滴下。 平水村有座羊头山,山上产菌子与栗子等干果,村里的百姓得靠这座山,晒了干菌与干果子卖,能得些钱财购买粮食,勉强填饱肚皮。 这座山,高县令惦记上了。他倒不是全看重这座山的那点收益,而是这座山的风水。 有个懂风水阴阳的大师告诉他,羊头山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高氏祖籍虽在蓟州,他却是在云州府发迹。祖上的坟迁过来,待爹娘百年以后,将其葬在这座山上,以后的子孙后人,定会从此处兴旺发达。 高县令开始着手搬迁祖坟,既然成了高氏的祖宗坟地,当然要封山,不许平水村的百姓上山了。 平水村的百姓居然敢不服反抗,连差役前去也镇压不住。高县令一怒之下,安排了县里的混混,私下去摆平几家挑头的刺头。 正是采摘菌子的时节,这几个混混最后不知从何处弄来了毒菌子,混在了这三户采来的菌子里。 夜里天黑,穷人都舍不得点灯,他们采摘惯了菌菇,当然不会采摘到有毒的,将破碎的拾掇了下煮了吃。 他们压根没想到会有毒菌子,三户人家都中了毒,先没了的,是老人幼童,壮年汉子也没能抗住,接连去了。 有些菌子有毒的事情,平水村的百姓皆知晓,以前也发生过不小心采食到,中毒的事情。 这三户人家一并没了,他们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却没有证据,想要告状也没门。 高县令当时很是恼怒,这几个混混做得太过,打伤打残主使的人就行了,弄出那么多条人命。 倒不是死了人让高县令心虚害怕,而是按照若一下死掉三人,必须向朝廷上报的规矩,一连死了十二人,他隐瞒起来就难了。 不过,既然是中毒而亡,症状与疾病也相似,高县令就将死亡时日错开了,编了生病等缘由,不同时日报了上去。 因病卒的事情稀松寻常,官员们只要户帖人数对得上,不会去查究竟可是一户人家,更不会亲自来查,究竟因何种原因死亡。 程子安却看了出来,这十二人,属于三户人家,且在半年内死绝了。 高县令面色惨白,嘴唇与脸色一样白,哆嗦着,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程子安不是其他官员,他是年纪轻轻就官居朝廷中枢工部侍郎,进政事堂与相爷们一同办各地知府案的程子安! 且程子安盯上了此事,哪怕是没有证据,定也会弄出证据。 昨晚约好的那些人,眼下都不见了,他们肯定都被拿捏住了把柄,一并反了水。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都与他交好,高县令眼前开始模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死定了,他死定了! 死伤这么多人,虽不是他亲手所为,他的品级最多能抵死罪,免不了抄家流放。 前程,功名利利,子孙后代,全都成了空。 高县令浑身颤抖着,站起身,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哭道:“下官错了,下官不该与程知府作对,下官不该贪恋那点钱财,下官愿意清缴党山县的欠税,求程知府饶了下官一马,下官愿做牛做马,一辈子任由程知府差遣......” 程子安垂眸,望着眼皮子底下冒着油的肥硕后脖颈,声音不高不低,只道:“起来吧!” 高县令抬头,想要再哀求,见程子安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心头没来由一颤,手撑着椅子起身,跌坐回去。 程子安道:“立刻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