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安笑道:“说起来, 我支持孤寡,做善堂,并非觉着自己在做善事,自己有多慈悲。” 文士善一时不能明白程子安话里的意思,谨慎听着一言不发。 程子安道:“文知府的俸禄从何而来?当然是百姓缴纳而来。下品没了, 读书高贵不起来。我拿的那些俸禄,做的那点事,配不上。还回去一些,我能得一些安心。文知府在明州府善名远扬, 总要将这份名声落到实处去。养活他们,文知府也不是没好处, 毕竟人口数量增长, 穷人要交税,还能将善堂的事情写在履历里,一笔一笔, 都是实打实的政绩啊!” 文士善当然知晓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 可仅有政绩还不够, 主要看可否有背景关系, 站对了派系阵营。 程子安反正不急, 道:“文知府忙,我就不多打扰了。待过完十五,我便要启程去富县,先给文知府拜个早年,早节。” 文士善下意识起身,将程子安送到了门口。 程子安站了下,指着破旧的府衙,道:“文知府,你说得对,做官的当为百姓着想,府衙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应当过多看重,还替朝廷省了钱。修间结实的宅子,花不了几个大钱。” 说完之后,程子安举手告辞。 文士善立在那里,神色变幻不停。 向朝廷请示修衙门麻烦,无人愿意做这件事。 最主要的缘由,还是修衙门,捞不到多少油水,大家看不上。 你懒政,我懒政,总有倒霉鬼会轮到,不得不修。 程子安不轻不重,揭穿了他的冠冕堂皇。 常甫送了程子安出门,进屋道:“东翁,程县令已经离开了。” 文士善坐在那里发呆,半晌后说了程子安的来意。 常甫亦吃了一惊,道:“东翁打算如何做?” 文士善额头的青筋突起,恨恨道:“我要如何做,难道他还想命令我不成!” 常甫望着震怒的文士善,他的官威日盛,自恃聪明,最恨有人与他唱反调,嘴张了张,到底没敢吱声。 文士善喘息着,喉咙积了口痰,如破风箱那样呼噜噜响个不停。 常甫赶紧倒了杯茶奉上,小心劝说道:“东翁,吃口茶缓缓吧,仔细身子。” 文士善接过茶扬头吃了,将茶盏往地上狠戾一掼,恶狠狠道:“我就不应!研墨,我要写折子!” 常甫犹豫了下,鼓起勇气道:“东翁可是要参奏程县令一本?” 文士善猛地看向常甫,神色阴狠,道:“难道我不能参奏他?” 常甫嘴里直发苦,迎着头皮道:“东翁品级比程县令高,参奏他而已,算不得大事。可是东翁,在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文士善厉声道:“既然有话,何须吞吞吐吐,你是我的谋士,师爷,藏着掖着不说,我要你何用!” 常甫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瞧他这张嘴,就是太快了! 说了,可能一不小心戳到了文士善的痛处。不说,他就是吃着文士善的饭,却不替其着想的罪人。 常甫苦着脸道:“东翁,程县令在京城时,御史台的御史与御史中丞,皆在他手上没讨到好。” 文士善也听闻了此事,几个御史接连参奏程子安,被泼了污泥不说,最后还掏了钱。 御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