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假道:“学生以前读书成绩不好,加之阿爹不幸受伤,绝了仕途之路,得了不少人的白眼与嘲笑。学生就头悬梁,针刺骨,呕心沥血苦读书,想要替阿爹争一口气。为了考上举人,考个好成绩,学生挖空心思,用尽全力与真心,照着考题,写了这篇文章。圣上所言的真才实学,学生不甚明白,圣上具体是指学生的哪一方面?” 圣上从未遇到过程子安这般的人,他形容尚年幼,穿得虽然寒酸,但五官却生得俊俏,一双眼睛清澈得很,看上去赤城,又不失聪颖。 听到程子安的问题,圣上不禁笑道:“哪一方面,莫非你还有许多厉害之处?” 程子安垂下眼眸,似害羞,又不客气地道:“学生自认为很厉害,惟恐圣上不这般以为,学生就不敢班门弄斧了。” 圣上哼了声,声音不高不低道:“狡猾!” 程子安马上道:“算学,书法,玩骰子,样样厉害。” 圣上被逗笑了,道:“玩骰子也算?” 程子安一脸理所当然,道:“学生以为也算,玩骰子涉及到算学,沉着稳重,临危不乱,对对手的预判等等,里面的学问很深。” 骰子多在赌坊,不过纨绔们平时聚在一起吃酒也玩耍。圣上以前也玩过,仔细一想,程子安虽然话中不乏自我吹嘘,不过,还真是如此。 除了识数之外,就是对人心的把握,端看谁有气势,好比兵不厌诈一样。 圣上看了看程子安,点着考卷上的文章,道:“这般的策论文章,以前从未见过。你就不怕,此次殿试名落孙山?” 程子安呆愣愣望着圣上,道:“圣上可要判学生名落孙山?” 瞧他这是什么眼神,真是没出息! 也是,一个来自明州府的乡野小子,成天在京城挖空脑袋到处钻营,跟在纨绔身后玩耍,能有多大的胆识。 圣上多了几分耐心,道:“你还年轻,这次不中,下一年再考就是。” 程子安脸一下垮了下来,怏怏道:“学生不考了。” 圣上吃了一惊,问道:“为何?” 程子安道:“读书太辛苦,学生家贫,不忍为阿爹阿娘添加麻烦,那就是不孝。学生打算待回到明州,就寻个糊口的营生,赚银子供养爹娘。” 圣上呵呵,道:“你阿爹是举人。” 程子安道:“学生阿爹是举人,在村里有近百亩的田地。每亩地在丰年时,能收约莫三百五十斤粮食。去掉佃租,村民数着颗粒吃,加了豆子,菜蔬进去煮。在入冬后,依然所剩无几。春天青黄不接,基本靠野菜充饥。都是乡里乡亲,阿爹心善,收佃租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得让他们活下去,没了人手种地,我们一家子,也种不了那么多地,可惜大好的田地,都得荒废了。家中除了佃租,也没什么别的收入,学生饭量大,吃得多,读书花了这么多钱,总要报效阿爹阿娘,方不负他们的生养之恩。” 圣上定定盯着程子安,神色一片冰冷。 明州府富裕,乡下百姓亦如此,何况其他穷困的州府。 官员能免除赋税,举人的功名,亦能免除一部分。 程子安家免除的一部分,要回馈给佃户,村里的百姓们。 他们活不下去,没人种地。 他们活不下去,大周的赋税,谁来提供? 文士善肃清明州府,打散世家大族,从他们手上,多收取了许多赋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