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骤然惊醒。 外卖小哥手其实很轻,门敲得很温柔,但沈令还是吓了一跳,心脏突突跳得很难受。 他弯下腰捂着胸口轻轻揉了揉,费力地调整呼吸,然后慢慢起身去开门。 可门口站的不是外卖小哥。 是位西装革履的先生。 穿着大衣戴着手套,浑身都是室外冷冰冰的气息。 沈令身上没力气,扒拉着门框站着,心脏的难受缓解了,脑子却晕晕乎乎地发懵。 “抱歉这个时间打扰你,”那位先生说:“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还有回鸣雪斋的打算吗?” 好熟悉的声音。 是他在茶舍的客人! 沈令大脑神经开始跳动,疯狂拼凑记忆残片,只是思维系统卡壳严重。 他紧张地握紧拳头,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在客人身上重蹈牙膏的覆辙,日记里三十几个客人的数字编号在脑海里疯狂转动。 沈令一个月没去茶舍,记忆里好些特征变得模糊不清,混杂着最近背过的期末知识点,像在信息的汪洋里大海捞针。 他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半晌终于抓住了一点点苗头。 霎时,灵光乍现。 沈令一歪头:“001号客人?” 001号没动,硬邦邦杵在原地。 沈令觉得他身板笔直到有些僵硬。 沈令眨眨眼,和他无声对视着,半晌忽然一抖: “贺、贺先生!” 贺闻帆叹了口气:“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语调很平静,却莫名让沈令感到一种无奈和压迫。 把编号和客人的姓名叫混是沈令到鸣雪斋上班以来,发生过的最严重的失误,为了方便背诵记忆才编的号,给他造成了最大的尴尬。 也是最近背考点背到昏头了。 沈令头都要抬不起来:“对不起……” 怕贺闻帆生气,他僵硬地转移话题:“那个,我我我最近真的生病了,您想喝茶的话,能不能等我再好一点……” 他缩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贺闻帆记得沈令说话不是这样的。 虽然调子一直很软,中气也不怎么足,但像今天这样,带着浓浓的鼻音,细弱又颤巍巍的音调,贺闻帆还是头一次听到。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和沈令说话,贺闻帆手脚甚至有些发麻。 “你……”他不得不紧绷起脊背,让自己看上去毫无破绽: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像以前那样,不要太撒娇。 沈令却一怔,呆呆的愣住了。 完了,他好像真的冒犯到客人了。 “对对不起啊贺先生,”沈令紧紧握着门把,“我真的不是故意喊错编号的,您别生气……” 叮—— 电梯门打开。 外卖小哥提着餐袋走出来,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位男士——门内的慌张胆怯楚楚可怜,门外浑身紧绷略显无措。 他再抬头确认了下楼层和门牌号,都是对的。 气氛微有凝滞。 外卖小哥清了清嗓子,试探着打破宁静:“尾号1597的顾客,您的外卖到了。” 十分钟后,沈令第三次用纸巾狠狠擦了一次鼻涕。 他鼻头被揪得红红的,面前放着一碗吃了不到五分之一的三鲜米线。 “对不起贺先生,我刚才脑子真的没转过来。” 贺闻帆坐在餐桌对面,熟练地抽出纸巾递给他:“没关系,先吃饭。” 应该真的是低血糖惹的祸,沈令吃了几口米线后,思维就渐渐恢复正常,脑子里不再像压着块石头怎么都闷闷沉沉的。 于是他也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如何让牙膏事件在贺闻帆身上重演的。 沈令羞得浑身都发烫,不敢看贺闻帆。 “你感冒还没好?”贺闻帆看沈令吃几口米线就擦一擦鼻涕,没忍住问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