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地上,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又往他身上啐了一口,伸出手狠毒地道:“给我拿把刀!我今日非割了他的舌头!” 不待他发难,路上又来一批人马。 这次来的该才是真正的小妖,倾风察觉到了从窗口飘进来的妖气。 修为很是粗浅,也可能是血脉不纯。许是人与妖通婚生出来,又觉醒了妖性的小妖。 妖族们一出现,原先那暴戾恣睢的青年立马收敛了脾性,不说杀人了,扯起张假笑的脸躬身相迎。 为首小妖看也看不他,用刀尖指向仍横躺在地的尸体,大笑着道:“赵杞与人拼斗,不幸死在台上,照理,他的尸首是该丢去喂狗的。可我念及你们还在忍饥挨饿,所以特意送还给你们。你们怎么还不生火架锅,好好庆贺?平日难道能吃得上肉吗?”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连怨憎的视线也不敢直白落到他们身上。深低着头,攥紧的五指在手心抠出一块血肉。 见着周围众人皆是与自己一样,心中顿觉一片悲凉,比死了还要不堪。 狗只需要摇尾乞怜,真被扼住尾巴,还会暴起反抗。可是他们呢?被欺凌到这地步,却只是闭目塞听,当一副徒具形骸的活尸首。 人生一世,不过求口气在,怎么就那么难? 小妖想来曾在这个叫“赵杞”的人身上受过气,对此仍不满意,握着马鞭,挑起边上一人的脸,挑衅道:“低着头做什么?给我笑啊!莫非你们不高兴?” 青年谄媚地跟腔道:“听见没有?苦着张脸给谁看?你们这帮煞风景的腌臜东西,连笑也不会?” 众人熬了他两鞭,强忍着没作声。 小妖叹道:“我说你们,种地不行,采石不行,挖渠也是慢慢腾腾,比不过别人。好不容易出个手脚麻利的,去给老爷们逗逗乐子,还坏了几位官爷的雅兴。叫我说什么好?” 一老者赔着笑脸,走上前道:“几位官爷,明年粮食的收成定能上来,届时便将欠的账目都还上。” 小妖说:“明年?那是因为妖主夺得了人境的国运,与你们有何干系?这是天道垂青我妖族,自然不能算作你们的劳力。往常是老爷怜悯你们,花着大半银钱养着你们这帮废物。如今天时顺正,五谷丰登,明年的税赋自要加收三倍,你还得上吗?” 人群中传来几声凄怆的哀鸣。 小妖不管不顾,勾勾手指,身后几个走狗立即上前,上手去抓人群里的年轻姑娘,女童也不放过。 还有的直接冲开紧闭的房门,要挨家挨户地搜寻。 “不——不——” “娘——” “放手!” “狗贼,我跟你拼了!” 哭叫声连成一片,吼声喧天。人群彻底爆发,拥攘上去,紧拽着那些人的手不放。 一些孩子被两边用力撕扯,哭得接不上气。 这畜生! 倾风睁开眼睛,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打捞出来,急促地呼吸。 边上的女童想要冲出门去,被倾风一把拦住,拖了回去。 女童吓得大叫,声音被外面的嘈杂盖了过去。 一墙之隔的屋外,赵余日衣衫凌乱,长发早不知被谁给抓散了,长发覆面,还顶着半边高的脸,声音沙哑,活似女鬼。手里抓着一个,自己又被对面的壮汉抓着,绝望中哭喊道:“我有——我有!我们可以还钱!” 为首的小妖冷冷睨她一眼,没当回事。 赵余日用尽力气,腾出只手,从怀里摸出一把扇子,高举在空中:“我有金子!我们能还钱!这里够了吧!” 金色的扇骨在日光下显得尤为刺眼,尤其是周边都是一群灰扑扑的人。 对面的差役们下意识停了动作,那奴颜媚骨的青年率先冲过来,劈手夺过,两手恭敬呈给小妖。 “这是真金?”小妖翻看了两遍,手上掂量着重量,没觉出问题,狐疑道,“你是哪里来的?” 赵余日嘴唇翕动,面上已无人色,被边上人用力抱着,哆嗦半天说不清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