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越是一派慈悲无私的模样,他便越是想叫他难堪。 此时心下畅快,维持不住仁善的假面,原形毕露,咬牙切齿地狞笑道: “你既偏心人族,我也不稀罕白泽!可天道总归是偏爱我妖族的,我妖境尚有龙脉!你白泽半只脚踩进阎王殿里,拿什么再与我相争?” 禄折冲重重一拍扶手,高指长空,痛快道:“我要在刑妖司的峰顶上,再开一处通道,由纪钦明身上的国运,你白泽的气运,还有妖境的龙息,将人境的国运尽数转到我妖境去!我要你亲眼目睹,你苦苦庇护的人境,沦为同我妖境一样的蛮荒之地!我要人境的百姓,也忍受连年的荒灾,体验食难果腹的贫瘠,感受一下什么叫世道无常!看看届时,你们是否还有心力再来同我说宽仁!” 他笑了两声,复又冷静下来,将褶皱的衣袖整理齐整,安坐在宽椅中,说:“恩怨是消不掉的,我本来给你们留了余地,亦不想牵连太多无辜。是你们人族连杀我妖境五万精兵,我才只好出此下策。要怪,就怪陈氏的人,还有你自己选出来的那个,荒诞可笑的剑主。” 第115章 剑出山河 (人族杀之不绝,如水流不断,草生不灭。) 狐狸听他所述场景, 一时间心绪动摇。稚气未脱的脸上眉头皱得死紧,两道声音左右搏击。 当年人境剑斩龙脉,将他们一干百姓弃置于险地, 多年不顾。要说众人没有怨责,那是玩笑。 他自小在妖境长大,此事立场该与妖王等同才对,时常也总叫嚣着等回到家去,就带人来报断尾之仇,打得他们七死八活。而今妖王想将两地境遇调换, 让人族一尝他们当年之苦,缘何却觉得对方阴毒? 狐狸暗暗唾弃自己是棵墙头草,理不清这笔烂账,索性破罐破摔什么也不想了。 悄悄坐到塌上,与先生依偎在一起,抓着对方袖口,自我宽慰地道,反正九尾狐自上古以来就是白泽的跟屁虫,他不过是谨遵先祖遗训, 为白泽驱用而已。 这念头一过,他浮躁的情绪稍稍镇定下来, 同时默默将对方骂倾风的话给记下了,润了番色, 等着见到人立即转达。 这两人都是疯子, 拼斗到一起, 不知是谁更胜一筹。 见妖王如此威风, 只一个眼神就压得他抬不起头, 又觉得倾风委实太不争气。 人已经是妖王了, 倾风还连山河剑的剑柄都没摸到一下,什么出息?呸! 狐狸心猿意马,为了驱逐胸中胆怯,一时跑没了边。白泽忽然开口时,从耳边传来的声音还将他吓了一跳。 白泽说:“剑主非我所选。” “十六年前你耗损修为意欲窥探天机,可有料想到会有今日?”禄折冲挂着一脸冰凉的笑意,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深重戾气,“几百年前人族只会寄望于剑主,而今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以为先生从窥天罗盘里看到了什么破局之法,才受天道反噬命悬一线。防备了十几年,结果先生什么都没做。先是扶了个无甚他用的皇帝,再是找了个乳臭未干的剑主。先生,我也想问您一句,何苦来哉?” 狐狸自己骂倾风,唯恐不得劲,听到禄折冲这样贬低,就有点不是滋味了,梗着脖子道:“她打小就戒奶了。” 禄折冲阴鸷的眼神瞟了过去,唇齿轻吐道:“小狐狸,我是不愿得罪九尾狐一族,可你若再多废话,我便打折了你的腿,等带你回妖境再接回去。反正我与你父素来不对盘,只要留你口气在,就能挟恩图报。” 狐狸足底发寒,心头一凛。此人残酷至极,连白泽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当即不敢再吭声了。 白泽眉眼低垂,脸上生气正迅速流逝,可庄严的神情并未因此波动,唯有超然物外的淡然,仿佛此刻手脚被缚,死生弗知的人不是他,只平静指出道:“你在害怕。” “我?害怕?”禄折冲听到了句极荒唐的话,大笑道,“白泽,你是将死之际,脑子糊涂了吧!什么梦话都敢说?” “你怕窥天罗盘。”白泽的瞳仁在眼睫的掩映下显得极为幽深,确信地道,“你在畏惧倾风。” 禄折冲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收了,最后只阴恻恻地盯着白泽,憎恨与怨愤皆在晦涩的表情中,咬着后牙槽轻轻地磨着。 “十五年前你怕陈冀,而今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