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诗词这科举正途视作牟利的手段。 他这等文豪,出口成章,不需要刻意去做诗,就能随意妙手得文章。 此时他在八仙桌上,以茶水作诗,是将徐行视作了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德帝,那等权贵之流。所以这诗,写的自然,脸上一点也没有赧然。 “欧阳宰执,到底当官久了。” 徐行见此,摇了摇头。 欧阳盼安比他早入飞羽仙宫三年多的时间。也就是他刚占领关西道不久,欧阳盼安就被飞羽仙宫的接渡使带走,入了宗门。 而一个大活人平白消失…… 苏学士和欧阳叔达又是密友,两人是忘年之久,苏学士与欧阳盼安也是认识的。见欧阳盼安失踪,苏学士自然要过问几句。 不料,欧阳叔达骗了苏学士一次。 按照飞羽仙宫的规定,欧阳叔达所为,固然情有可原。可苏学士和欧阳叔达相交多年,被轻易蒙骗,心中失落亦是在所难免的。 “徐大人……” “我这个侄女本性不坏。你对她多包涵一些。我记得,她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说过一句话,战乱嫁将军,盛世嫁文士。也算是个奇女子。” 诗词随着茶水的干涸,消失不见。 苏学士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写诗后可能给欧阳家留的后患,连忙补了一句,以图拉回徐行对欧阳家的感官。 到底是世交。 帝王一念,就可能使欧阳家的仕途从此在天德一朝告终。 而以如今徐行的在飞羽仙宫的地位,哪怕只是随意表一个态,稍有一些倾向,就足以使欧阳盼安的日子步步难行。 这等事非什么天方夜谭。 上位者的喜恶,致使下位者家破人亡的例子并不罕见。 他尽管内心对欧阳叔达瞒他不满,却也不想欧阳家的后辈,还有欧阳盼安因这点事情受到牵连。 “是个奇女子。” 徐行点头,赞叹一句。 说话间。 茶馆小二端着红木漆盘,上了苏学士叫的一盘牛杂碎,以及一盘红烧肘子。这两道菜都是硬菜。牛杂碎上铺了一层辣椒重料,而红烧肘子亦是炖得软烂,盘底子浇了一大勺勾的芡,又撒了一些红白丝。 二人开始吃饭。 固然食五谷杂粮会影响自己的修行,可仅是一顿,就无伤大雅了。 修行忌的是,日日食凡物,影响自己修炼。 日上响午。 约莫吃了一刻钟左右。 两盘荤菜,还有一壶灵茶,尽皆入了二人肚中。 “店家……” “算账咯。” 苏学士从袖口取出一根黄铜剔牙棒,右腿搭在长条板凳上。和街头的癞子很是相似,一点也不像是名誉满天下的大文豪。 “请徐大人吃一顿饭的钱,我苏某人还是能掏的出的。” “在监狱中,你请了我数顿饭。” “一饭之恩,我已经报了,可不想再欠了。” “当然,朝堂巡夜司给我这说书人塞的钱,算不上欠你的钱。毕竟我也给你编了故事,吹嘘了你一阵,有劳有得。” 眼见徐行准备起身掏钱付账,苏学士叫住徐行。 他从腰带取下了一个褐色钱袋。 这褐色钱袋拳头大小,袋子口扎得紧实,里面鼓鼓囊囊。然后苏学士拎着钱袋口子,晃了一下,示意自己有钱。 铜钱相碰,脆声若银铃。 “不欠了!” 徐行点头,他起身,对苏学士抱拳作揖,然后大步离开茶馆。 两人相交是因为一顿饭。 而友尽…… 亦应该是一顿饭。 这次凡俗相见,只是一次偶遇。按理说,不管是皇帝,还是仙人,都不会路过坊市口,听一个说书人的胡诌乱语。 神京的夏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