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风敲门回话的时候,盛姿正翻箱倒柜地找杯子,这栖凤阁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大一个殿,明面上居然就那么一套茶具! 她却不知,是这里东西被吩咐了内外换新,她出去的时候恰巧旧的刚被收走,而新送东西的婢女寺人最开始被拦在了外面,又被她一个茶盏摔得不敢进来。妥妥地现世报! 盛姿端坐回去,才命她两个进来,待两人关上门进来,盛姿赶紧招手:“来来来,你们俩有杯子壶水没有,我要渴死了!” 泠风和冬阳对视一眼,俱是无奈,又松了口气。看外面人脸色,还以为娘子要发老大火,提着小心进来的,没想到还是这么……令人熟悉。 等泠风出去找杯子的功夫,盛姿忽然想起一茬!六尚乃皇后所统,协助皇后管理内宫,该不会……那两个货是阿姊派来的?既是帮她熟悉内宫,其实又是告诉她不必介怀的意思。 草草草!她一向只留心前朝,倒是忘了如今所在内宫的曲曲直直。 这,这…… 盛姿烦躁地刮了刮眼眶,可真是要加快动作,早点在曹营完成她控汉大业成好,她可不想每天应付这种琐事忙得脱不开身。 晚间,东西收拾妥当,盛姿盘腿坐在绳床上。 绳床类似扶手椅,腿高,座面宽大,两边有扶手,背后有倚靠。 盛姿向来懒散,坐着的时候不倚着点什么就觉得不舒坦。她在家也喜欢坐绳床,却远没有这个舒适。 这绳床扶手宽大,靠背呈弧形弯曲,又铺了厚厚软软一层垫子,和坐垫一样,外面是透气的锦缎,里面填的是棉花芯儿,靠着一点也不硌。 容朝不怎么种棉花,因而棉花一向贵得惊人。由棉花制成的白迭布是外邦来朝的贡品之一,她以为自己用这搞几身寝衣就够奢侈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拍了拍黄花梨木的绳床扶手,果然皇家内宫才是人间享乐至极之所,今日这栖凤阁比之当年的昭庆殿不仅不落下风,反而尤胜三分! 启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盛姿只着中衣,支着腿靠在扶手上看《六韬》,泠风冬阳一个捏肩一个沏水。派头不大,但可是真会给自己找舒服。 盛姿听到殿门动静,却也不抬眼。 她打定主意要作妖摆谱,脑中只想着一会要是吵起来,怎么别让启斐真恼火,又能给自己抬抬价。 启斐站在殿门,挥手免了泠风冬阳的礼,摆摆手屏退二人。 她两个略带担忧地看了盛姿一眼,却也无法,躬身出去了。 长夏本来跟着进来,站在门边,但蹲在启斐身边捣鼓了一阵后,也躬身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空旷的殿里只有他们两人。 盛姿看着启斐一脸平静,心里酝酿着打好的腹稿,却也忧于他的过于平静,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他位尊,真不好先发制人。 启斐好似也没开口的意思。他抬了抬腿,留了履袜在原地,赤脚向她走来。 徒跣!! 盛姿惊得瞪大眼睛。 原来方才长夏是给他脱履褪鞋! 太魔幻了吧?! 免冠徒跣自古便有请罪之意,是极郑重的举动。 虽然没有免冠,但在尊卑分明的容朝,皇室公亲犯了错,不痛不痒小罚一下也就过了,顶多写篇反省文章都是极难得,何况又有谁能让他们如此。 在这,皇权就是天、不,大过天! 且不说嫡长公主华凝是如何目下无尘,连启萌这种稍受宠的亲王在外人面前那都是眼高于顶的主儿。 自然了,天下都是启氏一族的,他们不傲还有谁能傲呢? 启斐如今可是皇帝!他怎么、他居然…… 这这这……心大如盛姿也真惊了,她预计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