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毕竟是容朝之事,挈里一个外族人,少不得和主事者相商。他刚要和尚铭说起盛姿,就见远处有个将士打扮的人走过来和尚铭对了个眼色,尚铭面色微喜,道了声“抱歉失陪”,就向那人走过去了。 挈里看着尚铭远去的背影,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心道这人若不是心里禁不起大事有些惶张,就是真鲁莽。 虽说上次回去调查时,听闻尚家也是武将出身,但以铠甲样式来看,似乎与那人并非同一伍。 皇家最忌讳领兵者与其他人暗谋,是以领兵者与人相交好,向来都是要顾及几分的。 尤其在这种时候,哪能衣甲未卸就在人多处呼朋引伴。 尚铭今日举动虽然还如常,却频频在细微处失误,反而不如里面的盛姿,若非尚铭自己有些急躁,透了些信息出来,他顶多也只是觉得今日另有内幕,一时半会却还猜不出来这事原委。 挈里按自己的标准,当下只觉得尚铭不够谨慎,却不想若是常人,一时半会绝对猜不出来尚铭心思。是他本就心智过人,又多经历军中厮杀,才会对这样的事格外敏锐而已,猜出来其实大部分靠下意识的思维模式,倒不全是尚铭不够小心。 挈里看尚铭还有的时间要谈,想了想自己先回了屋子——若让里面那小娘子趁机跑了就不好了。 他重新进屋,一眼就看到坐在案边的盛姿,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其实也不一定要无声无息,让她出什么意外也不是不行,兵贵极速,不管那意外是否十分合理,只要先解决了她,哪怕事后有人追查,也要查个十天半月,这就已经非常够用了…… 盛姿坐在原处,几乎发根都要炸开! 挈里进来时门口有响动,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挈里狼眸看向她那一瞥,眼神十分冰冷。 屋内炉火大盛,她却被那一眼看得如坠冰窟。 她后背微汗,挈里的杀意虽然掩饰得十分小心,但想杀人这种事情哪里是藏得住的。 尤其他的目标还是她,就更加敏感,那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危急之下,盛姿大脑飞快运转,快速思考着为什么挈里只是出去了一趟就对她有了杀意,还如此急切到按捺不住? 只有极其重要、甚至生死攸关的事,才会露出这种迫不及待的眼神,那又有什么对他来说是如此重要的呢? 今日坐在这里最重要的,也只有一件事,而且这事对她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甚至让她同样对挈里有了杀意的…… 若非此刻告辞离开也挽回不了太多,甚至过于刻意可能暴露,她在刚接受到那满含杀意的一眼时,就几乎迫不及待想往回跑,好保全自身再去邀功。 挈里此人于杀戮中上位,心思绝不可小觑。他本就多疑,刚才酒桌上尚铭的话和她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明显,以至于暴露了什么被他看了出来? 他两个刚才出去那么久,保不齐又私下说了什么,尚铭聪慧有余但气魄不足,若是言多有失,绝对瞒不过挈里这样心思深沉的人。 倒退一万步讲,不管尚铭说了什么,挈里又猜出了什么,既然挈里对她露了杀心,那就代表他现在想站的,必然不是她这边。 可恼她今天怕冬阳管理不好表情露馅,所以没带冬阳出来,实在失策! 现在单枪匹马,凭她自己这个弱鸡力气,此刻别说一战,连逃跑之力都没有! 如果不立刻想个办法把他拉拢过来,别说她因为事发突然没做下一步准备,不能最大限度邀功,就连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缘路坊都不确定了! 从刚才挈里进门,到盛姿果断分析出当前事态,也不过几息而已,但她手心已经满是冷汗,黏腻到攥不住酒杯。 事已至此,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