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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女人体内的大男人


曼告别。她手扠腰站在店门外抽菸,冷冷看我,皱起眉头挥挥手,意思大概是说要走就走吧,别那么嘰嘰歪歪的恋栈不去。我站在远远地方向席曼欠身鞠躬,接着走到火车站购票,坐在月台上等候普通列车。

    老实说,这几天在这个小镇的奇妙经歷,足够我拿来写上好几本小说材料。不仅有人文风情,还有一堆不同人的八卦故事,和来自我内心的悸动,与男女之间热烈飢渴的各式情慾。我一边觉得丰沛,一边又如同整个人被澈底掏空般感到莫名的空虚寂寞。未来哪天等我的小说获得回响成名后,这段和玫琳之间的軼事不晓得会不会被记者挖掘出来。届时我是否会带着浅浅的笑容,回想跟玫琳与柔柔荒唐的最后一夜呢?

    踏进车厢,冷气沁得肌肤一阵微颤。乘客人数不多,有个妈妈带着大概五岁女儿坐在对面座位,小女生瞪着大眼睛好奇看我,我也回看她。然后小女生躲进她妈妈怀中,那位妈妈瞪我一眼,低头继续滑手机。

    转了两班快车回到位在北部大城市的家中,迎接我的是满室寂静。我从信箱抱上楼的满怀广告信件随手扔在茶几上,脚底大理石地板洁净而冰凉,冰箱里只有气泡水,啤酒在出门前被我喝光了。

    取出一瓶气泡水,拿起电脑在沙发坐下两脚蹺在茶几上,将笔记型电脑在大腿上开啟,然后,我开始专心迅速敲下自脑海深处源源不绝窜出来的故事。

    一直写到窗外完全没了日光,客厅内光线几乎看不到脚趾。我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又盯着萤幕检查许久,这才强迫自己放下电脑,走去开灯,同时将早就跑光二氧化碳变成纯水的那瓶气泡水仰头喝光。

    然后,日子回到平静而无聊的从前。

    早晨醒来,套上运动鞋搭电梯下楼晨跑。跟扫着行道树落叶的清洁队员点头问早,跑半小时后,到早餐店带二号经济套餐回家。先淋浴洗澡,吃过早餐,在书桌前坐定开始写小说。写到接近十一点左右,趁精神疲惫时做些洗衣服或拖地板等家事。中餐多半在附近餐馆外食,饭后小憩片刻,醒来后继续写小说到五点。下厨料理晚餐,一个人举杯敬自己又完成规律的一天。

    小说家的生活,若无严格自律将难以持续產出作品。

    偶尔想起柔柔滑舌缠绕我下体的感觉,勃起僵硬的阴茎却带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我如同禁慾修士刻意不理会缺乏女性慰藉的肉棒,转而将那份情慾换成创作慾望,像是在抱怨什么东西似的低头拚命写作。

    大约两个月后,我终于渐渐从对玫琳的思念与懺悔中走出来,重新联系昔日同学朋友。

    「电锅先生,你终于肯出来见客啦?」电话那端是我最要好的小学同学,秋菊生。只有她这么多年来总是以「电锅」这个绰号叫我。

    「干,我还没死唷。」

    「干,那就早点打电话过来呀。本来打算找一天有空过去收尸的说。」

    秋菊生虽然是生理女性,但心理层面我十分肯定,她认定自己其实根本是个寄生在有乳房大屁股阴道这副身体内的大男人。而且她毫不否认自己是同性恋,从国中时期开始就跟同班女同学搞在一起。根据她自己的无耻说法,手指舌头技巧高超,总是把女孩子搞到不要不要的,瞬间高潮喷水。

    干!

    大学时期的我每次听她这么说,既羡慕又嫉妒。

    「谁叫你没有奶子,没办法卸下女生心房,走入女人家香喷喷闺房。哈哈哈哈!」秋菊生得意扬眉,同时嘿嘿邪笑充满猥琐表情。

    干!

    秋菊生说她最近在网路上认识一个比我们小几岁的女生,好像人很单纯的样子,这个週六约好了吃饭,问我要不要顺便一起去?我本来没打算充当蕾丝边电灯泡的,但的确有好长一阵子没见到这个死傢伙,还挺想她的。而且也打算多认识些陌生人,看看能否顺道蒐集小说题材。

    提早抵达餐厅,选了个靠窗四人桌。时间还早,先点了一杯加味气泡酒,从背包取出电脑写小说打发时间。

    「来这么早?」

    不需抬头,从那刻意压低喉音的声音就知道是秋菊生。

    「反正没事啊——」我懒洋洋抬头,向跟在秋菊生背后那个女生打招呼。

    啊——

    竟然是姚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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